陸沉的怒吼幾乎要衝破這冰冷的鐵柵欄,青筋暴起,恨不得將眼前這個毀了他生活、傷害了林淺的賤女人撕成碎片。
“你個毒婦!” 陸沉的聲音幾近嘶啞,帶著從心底深處迸發的憤怒,此刻的他,活脫脫像一頭發狂的野獸。
而林婉兒,卻仰起頭,笑得更加肆意,搭配她此刻狼狽的形象,像極了惡鬼。
曾經,陸沉身為海城赫赫有名的精英律師,意氣風發,那時的他,對林婉兒而言,有著不小的利用價值,她自然會巧言令色,裝出一副溫柔可人的模樣哄著他。
可如今,陸沉雙腿已斷,隻能坐在輪椅上,身上穿著廉價的地攤貨,衣服皺巴巴的,臉色蠟黃,身上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長時間未洗澡的酸臭味。
這樣的他,對於自私自利的林婉兒來說,已然沒有了任何可利用之處,她又怎會再虛與委蛇,繼續討好呢?
“要不是你蠢得無可救藥,又怎麼會被我利用?你可沒有資格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眼瞎心盲,愚蠢至極!”
“我猜猜看, 你之所以知道當年資助你的是林淺而不是我,一定是林淺親口告訴你的吧?”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陰毒的笑容,繼續說道,“林淺是不是被你傷透了心,對你失望透頂,任憑你怎麼哀求,她都不肯再原諒你了?”
說罷,她捂著肚子,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哎呦,好可憐呦,噗~哈哈哈 ——”
林婉兒本就是個極度自私自利的人,她自己陷入了如今這般狼狽的境地,心裡不痛快,便想著要將這份痛苦轉嫁到彆人身上。
而失去了利用價值的陸沉,正好成了她的發泄對象。
她將自己心中堆積如山的負麵情緒,一股腦地朝著陸沉宣泄出來,看著陸沉那張因憤怒、愧疚和悔恨而扭曲的臉,她的心中竟湧起一股變態的快感。
陸沉用力搖晃鐵柵欄,凶狠的模樣恨不得吃了林婉兒。
“毒婦——賤人——你不得好死——”
他的腦海裡回想起那些被林婉兒欺騙的日子。
他用淺淺辛苦賺來的錢討好林婉兒,還為了林婉兒害淺淺入獄五年。
他滿心皆是悔恨,如萬蟻噬心般痛苦。
“我不得好死?我可是堂堂林氏集團的千金,我的爸媽和哥哥都疼愛我至極,他們很快就會想儘辦法把我救出去的。” 林婉兒揚起下巴,眼中透著不屑。
陸沉聞言臉色扭曲,但很快他就露出了嘲諷的笑。
“林氏集團千金?你也配!你還不知道吧,林氏集團已經破產了,你哥被警察帶走,你爸媽得罪了傅氏集團總裁,被打斷了雙腿,他們自顧不暇,又怎麼可能記得你這個落魄的假千金。”
陸沉說完這些,隻覺得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林婉兒折磨他,他也要還回去。
他以為林婉兒臉上一定會露出震驚焦急等情緒,可是沒有。
林婉兒就那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突然道:“他們破產關我屁事,我的親生父母身家過億,他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坐牢。”
陸沉臉色瞬間僵硬。
他死死地盯著林婉兒,似乎想用眼神將她看穿,證明她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你少在這故弄玄虛,若你親生父母真有那般能耐,當初又怎會讓你在林家待那麼多年?”
他咬著牙,聲音裡帶著不甘。
林婉兒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你以為我想在林家待?不過是我爸媽的計劃罷了。”
“什麼計劃?”陸沉追問。
林婉兒靠在椅背上,神態悠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陸沉,“想要套我話,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呀,那點能耐全部都用在了林淺身上。你知道當年為什麼會讓你做我的辯護律師嗎?就是看中了你和林淺是青梅竹馬,隻有你親手把林淺那個賤人送進監獄,林淺才會痛不欲生。”
林婉兒的聲音滿滿得意,“不然,就憑你一個剛畢業,毫無經驗的大學生,你覺得你配給我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做辯護律師嗎?”
“彆說你了,我隨便找一個律師都能打贏那場官司。換成旁人,也會因為那場官司在海城一夜成名。你還真當自己很了不起了?就算是一頭豬,站在風口上都能被吹上天,你不過是借了我們林家的東風罷了,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嘖嘖嘖,有的時候我都要同情林淺了,怎麼就那麼倒黴呢?戀愛腦的媽,吃絕戶的爸,不靠譜的哥哥,和你這個恩將仇報的青梅竹馬。”
“林淺被欺負,被冤枉入獄,不是我的錯,是你們這些和她最親近的人一步一步把她推入火坑的。”
林婉兒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在她的認知裡,她不過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拚儘全力為自己爭取利益罷了。
如果那些人足夠清醒,足夠信任林淺,又怎麼會輕易地被她的幾句挑唆之言所左右呢?
她和林淺又沒有血緣關係,憑什麼林淺回來,她就要把一切讓給她?
她能把林淺這個真千金踩到塵埃裡,那是她的本事。
有本事的話,林淺也可以把她踩在腳下啊!
林婉兒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陸沉那張表情精彩絕倫的臉。
隻見他的臉上,寫滿了對她的恨意,也有著對林淺的悔恨,可唯獨沒有對他自己曾經做錯事的一絲反思。
“閉嘴!閉嘴!” 陸沉大喊大叫,儼然就是個瘋子。
他眼睛凸出,眼球布滿血絲,“林婉兒,你就是個惡魔,我是被你利用的,你才是罪魁禍首!”
“惡魔?” 林婉兒冷笑一聲,“這世上本就弱肉強食,我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再說了,你自己不也貪圖我的美貌和林家千金的身份?想要從我身上撈好處?不然怎麼會對林淺的真心視而不見。”
“我是利用了你,可我從來沒強迫你拿著林淺的錢買潮牌,在學校裝富二代。”
“嗬!”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嘲諷,直直地盯著陸沉,一字一頓地說道,“林淺在監獄被人扇耳光、逼下跪、用針紮,打斷腿,你不都知道嗎?也沒見你阻止啊!”
林婉兒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確實被虛榮衝昏了頭腦,才會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林淺高中那三年的成績太優秀了。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太過耀眼,徹底掩蓋住了他的光芒。
他心中生出了一絲嫉妒,他隻是想要壓一壓林淺的光芒而已。
林淺不過是個女人,學習那麼好又有什麼用呢?
畢業後還不是要結婚生子,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
而他自己,又不是沒有賺錢的能力,以後養著林淺便是了。
她又何必心氣那麼高呢?
他一直將這些想法深埋在心底,雖然覺得自己沒有錯,但也深知說出來會遭人反感。
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林淺被人欺負,一味地任由彆人去折磨林淺。
他想著,等外人把林淺的棱角磨平了,他再適時地出現,給予她溫暖,到那時,林淺就隻能依附於他,再也不會想著去做什麼學者、導師、教授了……
折斷她的羽翼,也是不想她受累,他會成為她的避風港,供他吃穿,養著她,愛著她,不好嗎?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林淺在監獄裡遭受了那麼多非人的折磨,即便被磨平了棱角,卻依舊那麼倔強。
她不僅沒有選擇依附他,反而對他恨之入骨。
他們在孤兒院一起度過了十多年的時光,有著深厚的情分,可林淺說拋棄他就拋棄他,這讓陸沉覺得她實在是太過狠心。
現在她又找了個一看就有家暴傾向的野男人,還懷了孩子。
怎麼那麼不知廉恥!
他恨林淺腦子不清醒,更恨林婉兒利用他。
如果沒有林婉兒在其中挑唆,他和淺淺怎麼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