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二廳。
外麵槍聲大作,黃四郎和胡千不由得往窗外望去。
黃四郎有些不確定,“這他媽是四個人?去看看!”
兩大家族房間。
本來還在打麻將的眾人都被槍聲吸引。
“要出人命啦!”
眾人站起身,朝外看去。
“要出人命啦。”
幾人交頭接耳,“至少得死一個!”
黃家大道,鐵門外。
張牧之看著眾兄弟,“起!”
老三老四老五老七,四人扛著替身,一起起身。
“弟兄們!我們打贏了,凱旋!明白嗎?”
“明白!”
“說一遍!”
眾人一同答道,“贏了,凱旋!”
張牧之強調重點,“招搖過市!”
他猛地一揮手,“跟我走!”
一行人朝主街雄赳赳走去。
鵝城街道。
朝霞似血,薄霧如紗。
幾個人影,修長鋒利,長劍一般,赫然街麵。
張牧之信步於前,腰間挎刀。
兄弟左右護駕。
替身被兄弟們扛在肩上,奄奄一息。
眾人所過之處,百姓紛紛拉開門窗。
他們身後聚集了大批持槍的百姓,跟著幾人沿街慶賀。
二樓之上,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蓬頭垢麵的武舉人,“黃四郎被抓了!黃四郎被抓了!”
他的喊聲如同號角,引起陣陣騷動。
百姓們紛紛高喊,“黃四郎被抓了!”
喊聲漸大,壯士漸遠。
人群從四麵八方湧入。
數百條長槍的黑影,如同荊棘,如同籬笆,鋪滿了街道。
……
直播間。
“的確不是四個人,老三回來了,是五個人!”
“兩大家族的反應說明大家都認為肯定出事了,還是大事!”
“不愧是專業團隊啊。”
“假作真時真亦假。”
“妙啊!絕了絕了!”
“《節奏大師武舉人》”
“必須給他發個雞腿,這節奏帶的太及時了!”
評委席。
眾評委互相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張牧之的計劃,他們看懂了。
張國利驚歎不已,“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還能這麼玩?
“我說他們一直打那個鐵門乾嘛,打又打不進去,還非得做出一副激烈搏鬥的樣子。
“原來所有的伏筆都埋在這兒了!
“張牧之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聽到,他們在努力搏鬥,和黃四郎展開了殊死較量。
“槍彈聲不大,百姓們怎麼相信他們真的獲得了勝利?
“槍彈聲越大,百姓們就越信服張牧之勝利這件事!
“這的確是一場戲。
“但在百姓的眼裡,這就是真實的勝利成果!”
劉何平感慨道,“百姓們沿街歡呼,興奮雀躍的模樣,說明他們心中早就苦黃四郎久矣。
“隻是礙於威勢,不敢吭聲。
“張牧之又發銀子又發槍,就是要讓他們反抗,去鬥爭,去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權益。
“如果百姓們真的跟著他一路來到黃府大門,那張牧之也不用費這麼大勁。
“直接打進去就是。
“黃府的家丁越打越少,他們的隊伍可是會越打越多。
“可惜,這個計劃失敗了。
“張牧之沒辦法,隻能另行他策。
“畢竟百姓們可分辨不出來,誰是替身,誰是真的黃四郎。
“武舉人可能分的出來,但他故意高喊一句,黃四郎被抓了。
“這句出自原本黃府教頭嘴中的話,徹底把黃四郎失敗這件事給釘死了。
“那位在鵝城說一不二的黃老爺,就此落幕。”
……
隊伍拐入主街。
朝陽已然躍起三尺。
眾將滄桑的臉上,頓時被照得金黃。
所謂天兵天將,無非如是。
街道上人如潮湧,早已看不見路麵,全是舉槍恭候的百姓。
張牧之一行人紮入槍林人海,步步鏗鏘有力,登上高台。
百姓的呼聲如潮如浪,群情激昂。
武舉人換上一身衣服,擠到近前,帶頭高喊,“殺!”
百姓齊喝,“殺了他!殺了他!”
老五將武士刀拋來,張牧之接過。
喊殺聲大盛。
隻聽得嗡的一聲,武士刀出鞘。
碉樓樓頂。
黃四郎用望遠鏡眺望。
鏡頭中,他能看見張牧之抽刀,長刀緩緩落在一個脖頸上麵。
跪著的那人感受到刀鋒的冰涼,渾身一個哆嗦。
恰在此時,他抬起了頭。
那正是黃四郎的臉。
黃四郎心中一驚。
張牧之忽的揚起長刀,高高舉過頭頂。
百姓呼聲頓歇,眾人屏息。
一股邪氣從張牧之眼中掠過,長刀劈下,鮮血四濺。
他滿臉是紅,猶如被開水燙到。
百姓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武舉人忙打開自己帶的口袋,一顆人頭正正好掉了進去。
黃四郎慌忙捂住鏡頭,“糟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糟了糟了,我成替身了!”
……
直播間。
“黃老爺:替身是個好東西。”
“原來,死亡也是可以雲的啊!”
“張牧之:我說了要當你的介錯人。”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擂。”
“張牧之砍掉了百姓心中的怕,接下來就該黃老爺瑟瑟發抖了。”
“黃四郎:我什麼都沒乾,成替身了?”
評委席。
周凱倫讚歎道,“黃四郎肯定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啊。
“張牧之這一招殺假替身滅真黃四郎的神之一手,其靈感來源,還是黃四郎自己提供的。
“畢竟一個外貌形態都完全相同的替身可太不好找了。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張麻子砍的黃四郎是替身假扮的。
“黃四郎看到的替身是自己假扮的。
“但百姓們看到的替身,可是真的黃四郎。
“當初鴻門宴上,黃老爺將介錯長刀扔給張牧之,口口聲聲要讓他當自己的介錯人。
“數天不到,形勢逆轉。
“那把介錯長刀真的砍下了代表黃四郎的頭顱。
“黃四郎的替身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殺了,代表強權的鵝城百姓們畏懼的那個黃四郎,也跟著一起死掉了。”
朱蘇金批評道,“你們全說張牧之的計謀有多厲害,可有人想過沒有,替身是無辜的呢?
“黃四郎殺孫守義,那是他沒把人當人看,他自己壞。
“可張牧之說要給鵝城百姓帶來公平,要推翻黃四郎的統治。
“怎麼他也拿一個無辜的路人開刀呢?”
劉何平反駁道,“我認為此處劇本對張牧之殺替身的鮮血渲染,絕不是一處強行玷汙了張麻子英雄形象的敗筆。
“這其實正是一處反對偽善的妙筆。
“張牧之不是一個楷模,也不是一個神。
“他恰恰要做這一筆才能完整,否則他就不是張牧之了。
“張牧之不應該是完美的,也不應該故意塑造出一個完美的人,那個是不對的,是在毒害觀眾。
“而且張牧之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他和兄弟們其實處在一個特彆危險的境地。
“不殺替身,他們就全完了。
“大家應該聰明一點兒,不要停留在劇本該不該這麼寫,而是要想到真實的事情是不是就是這樣發生的。
“哪一次大行動沒有卷入一些無辜的犧牲品呢?
“革命,革命,這不光是一個充滿理想的詞彙,也是一個流淌著血腥的詞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