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玻璃門後麵。
男人身穿剪裁得當的深灰色西裝,氣質清貴沉穩。
身旁女伴一襲火紅色連衣裙,銀色高跟鞋閃耀奪目,臉上明豔的笑容更耀眼,是個端莊大氣的長相。
兩個人並排走來,沐浴著傍晚唯美的橙金色霞光。
畫麵非常養眼,十分登對。
難怪這位安娜小姐會被彆人當做葉總夫人。
所以葉檀清真的不是gay,他根本就不喜歡男人。
他喜歡這種溫柔堅韌的成熟女性。
儘管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但楚楓心臟還像被戳開一隻大血洞,哪怕已經麻木痛的沒有血能流出來,也能感覺到一陣陣寒風要把心臟貫穿了。
心裡明白跟親眼看到的感覺也會有差彆。
原來疼都能變得更疼。
總之,葉檀清不會喜歡他這種一事無成的二世祖,早該認清現實的。
親眼看著一男一女並肩走出來,商量吃什麼飯,喝什麼酒,楚楓忽然就明白他該怪誰了。
他該怪的人是自己。
大一那年,為什麼,要,糾纏,強迫葉檀清跟他在一塊兒。
強迫一個根本不可能喜歡他的人。
是報應。
“楚楓?”葉檀清的腳步在某個瞬間停住,看著坐在台階上忽然到訪的人。
這是第一次在集團附近看見楚楓。
楚楓不喜歡來這種地方。
因為富二代隻需要會花錢就好,不需要到打工人的戰場巡邏。
這是楚楓曾經的原話。
“啊,他就是”安娜也站定腳步,銀色高跟鞋精致而高挑,離坐在台階上的人不到四米。
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落到楚楓身上。
並上下打量楚楓的穿戴和狀態。
“嗨。”楚楓很快站起來,勉強維穩的把衛衣帽子往後拽下,佯裝淡然就像散步。
但事實上,他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兒。
心底也浮出很重的窘迫和尷尬。
明明自己算是正室?
卻連捉奸的氣場都沒有。
不是有句話嗎,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以前楚楓覺得這是句屁話,婚內出軌就是道德敗壞。
但隻有自己站在被排除在外的立場上,三方會麵,才懂得這句話有多真實。
他現在就很像這兩人之間的第三者。
尷尬氣氛有三四秒,沒人說話,楚楓隨意瞥過他倆並排站定的肩,目光很快移開。
“我在附近逛逛,就走到這兒了”
打擾你們去餐廳慶祝我家破產。
真抱歉。
盛夏的傍晚,正是下班時刻。
身邊路過的上班族們都西裝革履,隻有楚楓穿著亮紫色的休閒衛衣。
就像一個突兀的小醜。
再加上亂糟糟炸毛兒的發型,以及煞白難看到極點的氣色,不照鏡子都能想到他這副模樣有多狼狽。
站在光鮮亮麗的一對金童玉女麵前。
還能怎麼難堪。
“你們,”楚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喉嚨很疼,眼睛也疼,他視線僵直下垂,從兩人並排的肩,看到一雙薄底皮鞋和精致高跟鞋,感覺手指頭都發麻,“嗯,我走了。”
不等葉檀清說話,他轉身快步離開!
身後台階上很快響起腳步聲。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白鬆木香水味兒傳來,這是楚楓以前最迷戀的味道,每次上床的時候他都很喜歡嗅聞。
現在竟然有股生理性的抗拒和反胃。
原來真正死心就隻需要一眼,不明白前麵六年他怎麼沒領悟到這點。
楚楓加快下樓梯的腳步,直直朝路邊停著的跑車走去。
手臂忽然一緊!
“楚楓,”是葉檀清猝然伸手,攥住他的胳膊,“你,有事找我?”
楚楓情緒激動的時候耳尖會泛紅。
皮膚太過冷白,就顯得耳廓紅的很明顯。
他隻留給葉檀清一小片側臉:“沒什麼”
一開口才發覺自己嗓音在抖。
楚楓乾脆閉嘴。
“我知道你現在”葉檀清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詞,“你先回彆墅等我,我晚上回去跟你說。”
“”
說什麼?
他們之間還能說什麼。
離婚的事麼。
“現在不能說?”楚楓眨眼幾下確定眼眶沒有淚漬,才回頭看著葉檀清,語氣認真,“葉總很忙,忙著去農家樂喝酒慶祝,要晚上才有時間跟我說話。”
他剛才都聽見了。
是這樣吧。
“嗯,”葉檀清簡短點頭,“我有個飯局,晚上會回彆墅。”
哦,好。
好吧。
楚楓腦子炸裂的疼,忍著發抖的嗓音回:“我今晚也有事,估計你回來——”
“檀清,車到了,”門口站著的女人溫柔輕喊,“這裡停車太久不方便,你們有話回家聊呀。”
聲線很溫柔,帶有一點點留學回來的英文腔,很好聽。
葉檀清握著楚楓手臂的那隻手,迅速放開。
“你回彆墅等我。”
撤手很快,不想被誰看到麼。
混蛋,葉檀清。
蠢了六年的蠢貨,楚楓。
真就活該被人冷暴力和看不起。
夠了。
“不等,”楚楓先葉檀清一步轉身,視線漫無目的飄在行人和車流裡,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喃喃,“我不等你。”
他晚上在南山有車賽。
不會像以前一樣得知葉檀清要回家,就早早等在彆墅裡,預估開車時間期盼的默數倒計時。
他再也不要等待這個人。
一個從頭到尾都不屬於他的人。
“砰。”銀白色跑車駕駛位的車門關閉。
楚楓毫不猶豫發動車輛,就此消失在葉檀清和視線裡。
三秒鐘過後,他被水汽遮擋的眼眸還是沒忍住。
往後視鏡掃過去一眼。
那抹深灰色西裝高大俊美的身影,正彎腰幫女伴拉開車門,很貼心的掌心朝上扶住車框,擔心女伴會磕碰到。
看吧,孤僻冷傲的男人也有細心和柔情。
隻是從來沒給過楚楓而已。
楚楓曾跟溫小年笑著議論葉學霸是個書呆子理科男,不懂浪漫和情趣,怎麼教都教不會。
原來不懂的人是楚楓。
他現在懂了。
太晚了。
深沉夜幕彙聚出點點星海,以圓月為首。
在溫小年嚇到嘶啞破聲的尖叫裡,一輛銀白色超跑撞翻山巔那杆終點線,卻沒有絲毫減速。
車身躍上星空,刺破月亮。
最終墜進山巔下的那片向陽花海。
騰空的七八秒鐘裡,楚楓驚訝又平靜的踩著沒反應的刹車,好像刹車失靈是宿命。
在極致的黑暗來臨之前。
他想——
如果有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葉檀清。
這是唯一的遺願。
逼仄的海大科技苑廁所隔間。
薄荷味兒樟腦丸的味道似曾相識,跑車墜崖的騰空眩暈感還在,但楚楓呆滯看著眼前場景,愣住了。
廁所,隔間。
他伸手拽著葉檀清的棕色皮帶。
上一句話是——
“喂,一個月八十萬,我雇你假裝跟我談戀愛,彆讓我在刑睿那幫孫子麵前丟臉,成嗎,否則我讓你在海大混不下去!”
“我爸是楚氏集團的總裁,沒錯,就剛給海大捐了兩間實驗室的楚氏集團。”
“”
六年前那場幼稚的包養合約?
墜崖身亡後,
他重生回到了六年前!
眼前剛滿十九歲的葉檀清,稍長發縷輕盈散在額前,潔白的短袖襯衫乾淨清爽,臉龐冷冽俊美,是能讓學校論壇為之瘋狂的第一校草。
而葉檀清腰間的棕色皮帶,還在楚楓手裡拽著。
他指背貼著黑色內褲
“!”
楚楓悲劇的就源自這場強迫式包養。
這次他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