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道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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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出皇城,薑姝儀已然沒了之前的新鮮勁兒,但她要表露出來,就趴在車窗邊,拉開一條縫往外瞧。

街上人來人往,有許多擺攤賣桃柳枝,葵花,蒲葉,和艾草的,也有早幾日就開始賣水粽的。

糯米和粽葉的清香味飄進車廂,裴琰翻過一頁兵書,出聲提醒:“不能吃外麵的東西,若想吃粽子,便回去讓禦膳房做。”

薑姝儀頭也沒回,輕哼:“夫君放心吧,我沒有那麼饞。”

裴琰笑了聲:“是不饞這個。”

薑姝儀許久才反應過來,轉回身扔掉他的兵書,和他鬨。

仍舊是先去延慶觀。

薑姝儀祭拜完,出了院門,這次沒有什麼表弟,裴琰在那裡等著。

薑姝儀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低聲嘟囔:“陛下也跟姨娘說幾句話吧,臣妾先去給陛下求個平安符。”

“哦?”裴琰低頭,含笑看著她:“不怕朕克你姨娘了?”

薑姝儀嗔怪地瞪他一眼:“臣妾沒有說過陛下克姨娘,是覺得陛下身懷龍氣,姨娘畢竟是亡魂,話本子裡說了,亡魂都怕龍陽之氣的,陛下就在這兒與姨娘說話吧!”

裴琰若有所思:“按如此說,你身上也有龍陽之氣,你也不能進去了。”

薑姝儀這次很快就聽明白了,氣得抓起他的手,張嘴就一口咬下去。

裴琰笑意愈甚:“還敢擅咬龍體,龍氣沾得更多了。”

程守忠等人都隻敢低著頭,暗道陛下娘娘你們也分分地方啊,這好歹是道觀,修行之所,周圍還有道士呢!

薑姝儀想把裴琰留下,獨自去找吳道長的計劃就這麼失敗了。

她正愁著該怎麼辦,忽有一小道童往這邊跑,離近了,被程守忠嗬斥攔下,他也不驚慌,對著裴琰施了一禮,很是氣定神閒道:“貴人,小道的師父請您去靜室一敘。”

薑姝儀立刻好奇地望向裴琰。

裴琰目光從那仙風道骨,梳著兩個包髻的小道童身上掃過,皺眉,對程守忠道:“不識得,攆走。”

小道童頓時失了仙氣兒,著急忙慌道:“小道的師父是吳道長!師父說了,上次看貴人麵色不太好,大約是身有隱疾,但當時隻顧著來問診的百姓,並沒有細看,此次便想請貴人去一瞧!”

裴琰的身份這裡的觀主知道。

既如此,他便不信那位姓吳的老道不知。

所以把他排在百姓之後,要麼是真的高潔,要麼就是裝模作樣。

裴琰偏向後者。

因為他身子康健得很。

程守忠察言觀色,見陛下沒要留人的意思,便繼續驅逐。

小道童急了,吱哇亂喊:“貴人近來肯定是力不從心!尤其是於房事上,兩三日一次便是極限!師父說了,這就是前兆,以後會越來越體虛,若不及時根治,就徹底廢了!”

程守忠呆了。

裴琰臉色黑了。

道士們瑟瑟發抖了,生怕被連累屠觀。

隻有薑姝儀有種撥雲見日之感,懵怔良久後,對裴琰投去震驚且痛心疾首的目光。

“原來陛下是病了啊”

怪不得這段時日,每次寵幸都要她討,裴琰還頻頻推脫。

“……臣妾還以為是因為上次生病一事,陛下難以釋懷,所以隱忍克製,結果卻是這樣,都怪臣妾不好,沒有及時發覺。”

薑姝儀此刻連自己原本的來意都忘了,眼中隻剩下憐惜和懊悔。

“朕確實是因為”

裴琰看著她“全都懂”的目光,忽有種百口莫辯之感,用力閉了閉眼。

他明白那個老道為什麼派個小道童來了。

但凡眼前這個人大一點,裴琰都要控製不住開殺戒。

“陛下不能諱疾忌醫呀。”薑姝儀抓住他的手,快哭了:“不成了事小,若影響壽數怎麼辦?您快去看看吧!臣妾求您了!”

裴琰麵沉似水,冷冷看了那開始縮頭縮腦的道童一眼,短促地笑了一聲:“好啊,朕去看看。”

小的不好殺,就去殺老的。

吳道長居住的靜室很是偏僻。

四周花草蔥蘢,有種曲徑通幽之感,仔細看還有不少是藥草。

小道童又恢複了仙氣飄飄,把裴琰和薑姝儀引到門口,畢恭畢敬地說了聲請。

薑姝儀有些緊張了,頭腦也漸漸清醒。

裡頭便是吳道長。

若字條就是他寫的,那今日把裴琰叫來,就未必真的是因為病,而是有彆的意圖。

他會拆穿她重生之事嗎?

薑姝儀正思緒紛亂著,一身冷氣的裴琰已經在程守忠推開門後,邁步進去了。

她隻得趕緊跟上。

須發皆白的吳道長正在琴後坐著。

道家的雅事,莫過於琴,香,茶。這間靜室裡便有一張古琴,琴旁置博山爐,香霧嫋嫋,不遠處四個蒲團圍著一張小桌,桌上是還在冒熱氣的茶水。

裴琰先環顧室內,以防這個老道故意把他引來行刺殺之事,薑姝儀的目光卻死死落在這位吳道長臉上。

和夢中一般無二的慈眉善目,仙風道骨,一把長須飄飄及胸。

雖年歲已長,卻沒有行將就木之感,精神很是矍鑠。

四目相對的一瞬,老道長慈和地笑了笑,像見到了知交故友。

薑姝儀忐忑了幾日的心便被這一笑安撫了下來。

裴琰的笑時會讓人生欲,想抱上去親一口,而這位老道長的笑,卻讓人滅欲,仿佛有山水清朗之音,讓人拋愁忘憂,清靜自在。

她心中安定下來,莫名篤定,他不會揭發自己,不會像她和裴琰一樣,整天琢磨著做壞事。

“朕聽聞道長這兩個月來,在京城治病救人,不收分文。”

裴琰確定室內沒有第四人,才看向低頭擦琴的吳道長,語氣沉冷:“朕原以為道長是品性良善之人,不料竟也是招搖撞騙之輩,欺君論罪當死,道長應該明白。”

吳道長擦過琴弦後將巾子放下,起身向裴琰跪拜下去,輕歎口氣:“陛下恕罪,貧道在前幾日為一婦人診病時,聽說了一樁冤案,想要麵稟陛下,卻無機會,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求陛下為百姓昭雪,貧道是生是死,儘憑陛下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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