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銀子她也不敢走遠,見路對麵豎著一麵幌子,白底黑字,寫著:辟邪納福。旁邊是一張八仙桌,一名銀發道姑。
“有緣人,來一副桃符,辟邪納福,鎮宅驅鬼,子嗣昌盛,還能保男人不花心。”道姑見一名小姑娘走過去,拿起一副桃符。
王蘇瑤笑道:“仙姑,桃符沒有後兩個作用吧!”
她也曾偷偷讀過有關道學的書,知道這桃符是辟邪納福,鎮宅驅鬼的仙器。
以前,她謹遵孔夫子的教諭:敬鬼神而遠之。可現在她要出遠門,前路渺茫,吉凶難料,難免想要一份寄托。
“怎麼沒有!”
道姑原本也是見走過來的是一名小姑娘,隨口而出。可現在被人拆穿,她很是不服的反駁:“怎麼沒有,男人花心是有女鬼作祟,這桃符可壓製女鬼,姑娘自然夫婦和睦,子嗣昌盛。”
王蘇瑤臉紅,小聲問:“仙姑怎知我是女子?”
她明明穿著男子的衣裳。
道姑的拂塵輕浮過女子,一臉的了然:“世上那些臭男人都是酸的,哪有你這樣水靈的,還透著香氣。世上哪個男人能娶了你,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福氣?
王蘇瑤澀然一笑,回頭看了一眼糧店的男子,道:“我想要兩副桃符,要最好的,您幫我挑兩副。”
桃木為牌,桃花紅汁為墨,一個寫著神荼、一個寫著鬱壘,組成一副完整的桃符。在桌麵上一副又一副的排開。
每一幅畫的都略有不同,霎是好看。
道姑雖然想賣桃符,但秉持著道者自持之道,提醒道:“小姑娘,貪多不足,家中掛一副桃符就可以了。”
王蘇瑤道:“我出遠門,帶一副。”
“姑娘出遠門,我這有一個好東西。”
仙姑掃了一眼她懷裡的銀袋子,從袖中掏出一柄桃木劍。桃木劍很是精巧,僅有掌心大小。
“這是長自仙山之上的桃木所化桃木劍,辟邪化煞,祈福護身,姑娘出遠門戴著,定能逢凶化吉。若非見姑娘是有緣人,我都不舍得拿出來。”
她微微在劍柄用力,劍劈開兩半,“在劍身內寫上姑娘的名字,這桃木劍便是姑娘的了,保佑姑娘一生無虞。”
王蘇瑤再次回頭看了糧店,問:“還有嗎?”
她想他總是早出晚歸,上山打獵,在外比家中危險多了。
“哎,這仙樹的桃木難得,我總共也就得了一對,全給姑娘了。”道姑笑著打趣了一句,將袖中僅剩的一柄桃木劍也拿了出來。
“姑娘叫什麼名字。”
她問著,拿起符筆蘸墨,就要起畫。
王蘇瑤道:“我自己來。”
道姑將桃木劍和符筆遞給王蘇瑤。王蘇瑤提筆寫下一個郭字,在寫第二個字時,她換成了大俠二字。
這是她對他最真切的感受。
“姑娘這狂草寫的真好。”
道姑看她寫完,遞給她另一柄桃木劍。王蘇瑤笑了笑,在這一柄桃木劍上寫下“婠婠”二字。
若她不幸身死,定不能讓父兄蒙羞。
“多少銀子?”
王蘇瑤收起桃木劍,拿銀子。
道姑看她那一大袋子銀子,伸出一根手指,又不好意思的彎了下來:“半兩銀子。”
郭守離走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小姑娘挑出一顆黃豆大小的銀子放到八仙桌上,上麵,都是桃符。
那一桌子的桃符,怕是都用不了那顆黃豆大的銀子。他第一反應,她被騙了。
“她買什麼了,用那麼多銀子?”
那氣勢洶洶的眼神,勢要將道姑一劍封喉。
“我自己要買的。”
王蘇瑤急忙推著郭守離走,走出幾十步,郭守離拂開她的手,轉身道:“你一個小姑娘亂買什麼東西,財不外露,知道不知道。她騙你都是輕的,若是被歹人盯上……”
“郭大哥!”
在某人喋喋不休的話語中,王蘇瑤抬起吊在中指上的桃木劍,道:“願郭大哥無災無難,一生順遂。”
郭守離愣住了,許久他接過桃木劍,尤不確定的追問了一句:“給我的?”
王蘇瑤左右看了看,追問了一句“有彆人嗎”,笑著略過他往前走去。郭守離跟了上去。
“你的呢?”
“我的自然在我這裡。”
“那道姑長得慈眉善目的,她賣的符一定靈。”
“呃……”
王蘇瑤斜眼瞥向身旁的男人,剛剛這人好像不是這麼說的。絮叨的,像一位老婆婆。
“我的米麵呢?”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一個大男人,一臉的委屈:“大小姐,那些米麵很重的。等買了馬,再去坨,可以嗎?”
“那行吧!”
女子的手在兩人中間隨風擺動,像瑩瑩白玉。男人如受蠱惑般握上去,可在觸碰的那一刻,終究是握拳到身後。
兩人又去買了幾件衣裳,有男裝、有女裝,最後來到了馬市。
馬廄裡,大大小小的馬看的眼花繚亂,王蘇瑤將抱了一路的銀袋子交給郭守離。
“你估摸著挑。”
對於馬,她絲毫不懂,也不知道要留多少銀子上路合適。
“這麼信我?”
郭守離眸光微瀾。他走到馬槽前,對著一、三、五匹馬各喂了一把草料,抬手摸上第六匹馬。
“這匹怎麼樣,腳程快,耐力足,有口吃的就能活。”
有口吃的就能活,這是什麼挑馬的規矩?
王蘇瑤笑著點頭,可還是有些擔心的問:“它會聽我的話嗎?”
“試試!”郭守離將馬牽出來,拍了拍馬背。馬還沒上鞍,他右腿邁步前屈,拍了拍大腿,朝緊張的女子伸出了手:“來!”
王蘇瑤咬唇,一手撐著他的肩膀,一手踩在他的大腿上,跨上了馬。郭守離看她的動作利落乾淨,疑惑道:“學過?”
王蘇瑤道:“哥哥教過半日,隻學了上馬。”
“既想學,怎地就學了半日?”
“爹爹不許!”
自小爹爹便十分寵溺於她,不許她學騎馬這種危險的東西。哥哥偷偷帶她出去學騎馬,不料隻學了半日就被爹爹發現了。爹爹狠狠責罰了哥哥,還讓他在祠堂跪了一夜。
此後,她再也不敢讓哥哥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