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蘇瑤雙手接過:“多謝雲姑娘!”
聲音柔柔軟軟的,像香甜的糯米糕。
雲寶兒翻了個白眼,裝什麼裝,接碗粥還發嗲。她坐下,自豪的看向郭守離,“守離哥哥,我剛剛做飯沒功夫。我看你的衣裳沒洗乾淨,吃完飯我再給你洗一遍。不會又浪費水,又洗不乾淨,儘搗亂。”
是說自己嗎?
王蘇瑤順著她的話,看向搭在晾衣繩上的衣衫,上麵有兩塊血漬,因為晾了起來,更明顯。
還真是搗亂。
她有些難受的偷看身邊的男子。
“不必!”郭守離淡淡道:“這就挺好。”
雲寶兒慌了,“守離哥哥,她竟然用你辛辛苦苦挑上來的水沐浴,還灑的滿地都是。”
“水本來就是給人用的。”郭守離見王蘇瑤隻啄饅頭不吃菜,將桌子上唯一的一盤肉炒青豆挪到她麵前,“你現在不能凍著,可燒熱水了?”
王蘇瑤低頭,微微輕點。
雲寶兒氣的拍桌子:“她還用雞蛋洗頭,鹽洗身子。”
郭守離“嗯”了一聲,“明日我去換些澡豆和皂莢來。”
“守離哥哥!”雲寶兒氣炸了,話裡都是哭腔:“要不是我提醒她,她洗完就把水倒了,哪裡會給你洗衣裳。”
這個時候,男人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郭守離的目光落在王蘇瑤的麵頰上,匆匆一顧,移向了晾衣繩上的衣裳。
衣角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入泥土。
他滾了滾喉嚨。
王蘇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險些咬掉舌頭。
天啊,她剛剛在什麼?
那可是自己洗身子的水,怎麼能給他洗衣裳。
雲寶兒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哭著問了出來:“守離哥哥,她有什麼好,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又不能當飯吃,你真要娶她嗎?”
王蘇瑤也看向了他,眼神示以抱歉。
郭守離的眸色暗了下來,“雲姑娘,你誤會了。”
他抬手介紹身側的姑娘,突然發現,她還沒有告訴自己的名字。
王蘇瑤點頭向雲寶兒示意:“我姓蘇,蘇婠。”
郭守離繼續道:“蘇姑娘是我遠房表妹,家中有些變故,在我這裡借住些時日。她已許了人家,過些時日夫家就會來接她。”
“真的?”雲寶兒激動的站了起來!
王蘇瑤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雲寶兒捂住嘴巴,羞澀的看了一眼郭守離,跑走了。
腳步聲都是輕快的。
“雲姑娘真可愛!”王蘇瑤收回目光,問了一句多嘴的話:“你們,青梅竹馬?”
“怎樣才算是青梅竹馬?”郭守離淡淡開口:“若說是自小相識,有人更是我的青梅竹馬。”
他目視前方,可王蘇瑤有些微的錯覺,覺得他看向的是自己。她晃掉腦中的錯覺,轉了話頭。
“郭大哥,你能陪我去集市上買一匹馬嗎?”
“你要走?”郭守離驚愕。
王蘇瑤點頭:“我兄長在真定府任職,我想去尋他。”
郭守離道:“在真定府任職的汴京人士不多,刑部侍郎王大人家的大公子是一個。小小年紀就任防禦使一職,當真是少年英才。”
王蘇瑤詫異於他一個山上獵戶竟然知道這麼多,遮掩道:“我哥哥隻是一名小吏,自是不能比。”
郭守離追問:“你要一個人去?”
王蘇瑤點頭,“郭大哥帶我行過半日的路,好像也沒有那麼難。我想,我一路慢慢走,應該能找到哥哥。”
“那怎能一樣。”郭守離急道:“此去汴京一日便可來回,可去真定府少則五六日。何況真定府地處大胤北境,一路上胡賊流寇眾多,又常有遼兵侵襲。男子都要成群結隊而去,你一個小姑娘,不要命了?”
“我知道危險!”
她也想有人能陪自己去,可這一路少說也要一旬半月,危險重重,還有性命之憂。她這個大累贅不能再麻煩旁人了。
自己的路,終究要自己去走。
王蘇瑤淒涼一笑:“可我隻有哥哥了。”
無論如何,她也要試一試,她想回家。
郭守離雙眼酸痛:“你那夫郎,不尋了?”
“不尋了。”王蘇瑤坦然一笑,再無彷徨。
昨日,她真是魔杖了。就算壽王殿下的法子能成,可爹爹一向清流,官聲重於一切,怎會願意認一娼妓為乾女兒。
就算迫於壽王殿下的王命認下,也不過是更怨恨自己罷了。
她摸上手上的白玉鐲,輕輕轉了兩圈,放到郭守離麵前。
“我知郭大哥俠義心腸,不喜銅臭,可我不能再讓你破費了。這隻鐲子,應該能買一匹不錯的馬。隻是,還要勞煩郭大哥幾日,教我騎馬。”
“明日,我帶你去鄢陵城,挑馬。”郭守離一口飲儘碗裡的米粥,起身回屋。
翌日,鄢陵城。
兩人先去當鋪當了白玉鐲。原本,當鋪隻給八兩,郭守離在王蘇瑤的震驚中,一口氣講到了一百八十兩。
王蘇瑤摟著沉甸甸的銀子走出當鋪,小聲向身邊的男人蛐蛐:“當鋪這麼黑嗎?”
她想,她要是自己來當,掌櫃看她可憐,可能會給加二兩,湊個整數。
郭守離道:“你這鐲子,若是在汴京,少說也有三百兩。”
王蘇瑤蹭了蹭鼻子,皺眉道:“那我們當虧了?”
“走吧!”
郭守離笑了。他覺得眼前的姑娘,在那個雨夜後,有些不一樣了。變得活潑了,也更可愛了。
走到一家糧店前,王蘇瑤駐足,“郭大哥,我想買兩袋白麵。”
說著,她急忙解釋:“我出遠門,想蒸兩鍋饅頭帶著。”
郭守離不解:“買現成的不就行了。”
蒸饅頭,多麻煩。
“買的涼!”
出遠門還能帶熱的?
郭守離不理解,但見小姑娘已經跑了進去,也便跟了進去。
抱著銀子的小姑娘很豪爽,買了麵還要買米,郭守離瞬間了然,笑問:“這米也能帶著?”
王蘇瑤心虛:“能啊,我煮粥喝。”
“哦!”郭守離一本正經的點頭,“原來姑娘還要帶鍋出門。我們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去買口鍋?”
被瞧破心思,王蘇瑤羞囧,強裝氣勢的反駁:“我這幾日也要吃飯呀,香噴噴的米飯。”
男人又“哦”了一聲,雙手抱拳,“原來姑娘還是個大肥婆,幾日就能吃五十斤米,佩服佩服。”
“你……,我銀子都給了,你哪那麼多廢話,趕緊挑。”王蘇瑤猛推了他一下,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