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燭火在寒風中劇烈晃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小六子起身關了門窗，三人圍坐在桌邊商討。
“禹州集市行情好，小六子，年後我們應該要在這裡打通銷路，屆時這條線就靠你負責了，等和客棧商定好貨物來往，我們便拜訪當地官府，為之後做打算。”
齊存盯著手中的茶杯，有些出神。
“年後，我不能和你們一起了。”齊存語氣頗為遺憾。
他不能同李淼淼共進退，要想護住她，隻能走官路，可考試下來，做了官也是九品芝麻官，要靠政績一點點往上爬，該如何才能更迅速一些升遷呢？
齊存腦海中浮現幾個方案，都不太可行。
李淼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妨事，你把自己的事做好，若日後你做了官，我們還得仰仗你呢！”
半開玩笑的語氣讓氛圍沒有那麼壓抑。
幾人商討了一會，便各自休息去了。
李淼淼沒再讓齊存賴在自己這裡，回來便讓小二再騰出一間房。
冬天被子冰的厲害，半響也沒有暖和一些。
李淼淼有些後悔，早知道讓齊存把被窩暖好了，再離開的。
等日後賺了錢，高低得多找幾個麵首，冬天時候挨個給自己暖被窩。
李淼淼這麼天馬行空胡思亂想，好一會兒才睡著。
幾人按照規劃好的，走進禹州最奢華名氣最大的酒樓。
“掌櫃，我們有一筆長遠的生意，想和你們東家詳談，不知可否幫忙問問？”李淼淼開門見山。
李淼淼他們在禹州沒有人脈牽線搭橋，隻能出此下策。
掌櫃的打量了他們幾眼，笑著開口：“能請動我們東家出麵談生意，得先探探你們的底，小生意我們不需要，大生意……”
掌櫃的頓了一下：“大生意，月盈得幾千兩，如果是一個月賺幾百兩的‘大生意’，那就大可不必了。”
人家自己生意如火如荼，自然看不起小魚小蝦，李淼淼心知肚明。
她笑得明媚自信：“這是自然，掌櫃儘管放心，這生意彆說月盈幾千，隻要你們菜品做得好，上萬也是十有八九的。”
掌櫃一聽，覺得對方在說大話，就是他們這個客棧，生意如此火爆，也不見得一個月盈利上萬的。
“掌櫃的，生意人講究誠信為本，我想要在禹州開辟商路，就不會說大話斷送自己的信譽，可否借一步詳談？我們給你看點好東西。”
掌櫃的著實心動，李淼淼說得頭頭是道，他不妨一看，若是騙人的，這是他的地盤，他也吃不了虧，反而叫欺騙人的家夥吃不了兜著走。
幾人到了一間包廂，李淼淼讓小六子把她精心挑選的水貨拿上來。
“掌櫃，禹州缺水貨，富貴人家要嘗嘗鮮，都得跑死幾匹馬，若是你的酒樓出現新品海鮮，味道保證，你說那些高官富甲會不會買賬？”
能把酒樓經營得如日中天，客人絡繹不絕，掌櫃定然是有兩把刷子的，火眼金睛就是他的看家本領。
上前仔細查看了桶中的水貨，肉質都是上乘的，品質很好，又是鮮活的，叫人放心。
他有些驚喜，要說禹州市大富大貴之地，要什麼沒有？偏偏就是缺水貨，地勢擺在這裡，沒法子的。
“沒想到，你們竟能讓活著的魚出現在禹州，倒也是有幾分本事。”掌櫃態度變了幾分。
李淼淼生意人，察言觀色最是在行，知道掌櫃心動，趕緊乘勝追擊。
“為了讓魚能保持鮮活做到這裡，我們嘗試了各種方法，如今能成功，是在數次失敗中得出的經驗，若是掌櫃您東家樂意合作，年後我就能給你們送一批貨過來。”
李淼淼伸出四指，補充了一句：“保證質量如此，不會偷奸耍滑。”
這可是一件大事，掌櫃的偶有一次赴了朋友的約，得嘗了一次魚，口感極其好，至今讓他念念不忘，隻可惜，運送成本太大了，路途又太遙遠，為一條魚興師動眾，不值當。
可如果酒樓能大量進魚，做成美食售賣，那可真真是暴利，禹州人有錢者居多，這著實是一門大生意。
“小娘子，兄弟，你們這魚單價怎麼給？”掌櫃的詢問：“此事有把握，我會向東家引薦你們，不怕二位見笑，禹州缺水貨，在下之前曾嘗過一次清蒸魚，口感鮮嫩，叫人回味無窮。”
李淼淼爽朗一笑：“掌櫃是個實誠人，你願意幫我們引薦東家，一條魚權當做交個朋友。”
齊存給他挑了一條最肥美的。
掌櫃自然不缺一條魚的錢，可李淼淼二人誠心交這個朋友，他自然也不客氣，爽快收下了。
商人沒有高門大戶講究，注重身份地位，隻要讓他們有錢賺，那你就是最親密的朋友，誰也不會在意彼此的身份過往。
“不知二位住在哪裡，若是不嫌棄，可下榻本店。”掌櫃的多了幾分熱情，被李淼淼二人婉拒了。
掌櫃也不多勉強：“既然如此，待東家給了準信，我便捎人通知二位。”
兩人告辭，第二天，和杜少府管家約定的時間到了。
依舊是從小門入的，好不容易出來的陽光被門口一顆梧桐樹遮得嚴嚴實實，風輕輕刮過，樹葉便沙沙作響，陰森森的。
管家見到二人，立刻浮出笑容：“二位總算來了。”
他招呼二人坐下，給倒了熱茶：“我想好了，一成便一成吧，隻不過，屆時主母問起來，你們便說十兩銀子一斤，切記不可露底。”
十兩銀子？饒是做好心理準備的二人，都大吃一驚，不過短短兩天，管家心又膨脹了。
“前日不還是三兩銀子嗎？你這樣做，很容易讓你主母發現吧？這出門隨便打聽一下，都知道我們賣的是二兩銀子一斤。”
李淼淼皺眉，這邊吃不了自己的便宜，管家便照狠了坑自己主家，這樣狼子野心，沒有底線的人，到底是怎麼成為府中如此重要角色的？
管家毫不在意：“我家主母生於首富之家，最多的便是銀子，這點花費，九牛一毛，她不會看在眼裡，再說了，我提高了價格，也讓二位賺了不是嗎？”
管家冷哼一聲，自己吃了這麼大的虧，日後可得想辦法從二人身上討回來。
他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今日在府中聽到小廝議論，有家衣裳鋪子的掌櫃被兩個賣魚的流民傷了，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