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嘛,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著。
舒姣還是相當給老方校長麵子。
畢竟想找一個這麼配合自己工作,又識趣的好搭檔,可不好找。
她愣是等到老方校長退休後,才被調去了b省二中。
二中的校長,就衝舒姣恐怖的教學成績,和龐大的資本力量,也得把她當金佛給供著。
所以舒姣的生活,其實也沒多大變化。
過了三十歲,她遲遲未婚,舒母也不再催。
又兩年,原主的弟弟結了婚。舒姣人沒回,送了份子錢。
說起原主弟弟……
仔細算來,倒也是親生姐弟。隻是這三十幾年間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有沒有三年都是個問題。
感情又能深厚到哪裡去呢?
到她四十來歲的時候,原主生活裡查無此人的舒父,先一步去世了。
舒姣這次回去了。
甭管如何,國情就是死者為大,她總要回去送一程的,哪怕是為了自己名聲著想。
送走舒父後,她詢問舒母要不要跟自己一起生活一段時間?
舒母沒答應。
“我哪裡走得成?”
舒母搖搖頭,“我走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沒人收拾,還有你侄兒誰來照顧?他爸媽一天天都忙著工作……”
“嗯。”
舒姣應了聲,起身離開。
“姣姣。”
“嗯?”
“一個人在外頭,還是要好好養自己。我看得出來,你有些錢,有條件的話,你還是養個孩子吧。對外,也彆說自己不結婚,不生孩子……”
舒母送舒姣到門口,低聲說著。
舒姣眉尾微挑。
“以後,你生活費也彆打那麼多給我,我能花幾個錢呀?你自己多留點兒在手頭,總要為養老考慮考慮。”
“嗯。知道。”
舒母用那雙有些粗糙的手,拉著舒姣,滿目留戀的打量著她,似乎要將她記在腦子裡一樣。
“我知道,你是怨我跟你爸,偏愛你弟弟。隻是……都這樣,都習慣了,養兒子在身邊養老……”
舒母說著,嘴唇微顫,又沉默半晌,笑了笑,“不說了,路上小心些。”
她其實知道,女兒為什麼會逃避這個家。
她也清楚,女兒到底在意什麼。
女兒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還是她第一個孩子,她怎麼舍得丟下呢?
那年剛過完年,她抱著孩子哭了半宿,不想出去打工了。
可是……
那時候,她和孩子她爸在外頭,吃食堂的白菜稀飯,住小宿舍,空調風扇都沒有,夏天熱冬天冷,怎麼肯叫小小的孩子跟著他們吃那些苦?
後來長久不見,慢慢便生疏了。
生疏著,感情也就漸漸淺了,加上又來了第二個孩子,所以便對頭一個下意識的疏忽冷待。
她何嘗不知道,這樣對不起女兒。
隻是習慣了,隻是女兒聽話從來不需要他們多操心,隻是……
所以如今這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去吧,去吧……”
舒母輕聲說著,“路上小心。”
“嗯。”
舒姣似乎也明白她的未儘之語,但也沒有挑明,隻是轉身離開,“走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有些缺失的愛,不是想彌補就能彌補的。
時光不會倒帶重來。
童年的遺憾和怨恨,就像埋在心口的刺,表麵再強裝若無其事,嘴上再怎麼說釋然放下,可隻要一觸碰,還是會流血生疼。
疼得……
一瞬間回到了那些年,像乞丐一樣縮在角落裡默默舔舐傷口時,又眼睜睜看著彆人奔向幸福的日子。
妒忌得淚流滿麵。
舒姣回學校了。
她對舒母和從前沒什麼區彆,隻是依了舒母的意思,減少了生活費。
這些年,她的集團越開越大,手底下的學生也遍地開花。
舒姣本來尋思閒來無事,領養個孩子玩玩兒,但想了想又放棄了。
她帶孩子已經帶得厭煩。
又十年,舒母走了。
舒姣又回去了一趟。
臨走的時候,原主弟弟再三試探,說他的孩子可以給舒姣養老。
舒姣嘲笑一聲,走得頭也沒回。
之後,兩家便漸漸沒了聯係。
兩年後,舒姣58歲,向學校遞交了退休申請。
二中的校長急得連夜跑到她屋裡,一個勁兒的勸她,“舒老師,您可不能退啊。這還沒到退休年齡呢?再說,我們學校真的離不得您啊!”
這咋離得了啊?
天奶啊!
沒有舒姣,他拿什麼壓住b省各大學校?沒有舒姣,他的業績咋辦?
“沒有你,我就沒活路走了!!!”
校長在舒姣家裡,連哭帶嚎,就差直接在地上來回打滾兒。
愣是磨得舒姣都沒脾氣了,隻好答應他留下來。
但最多三年。
留到61歲,她就真得撤了。
校長一抹臉,瞬間笑起來,“行行行,沒問題。”
等舒姣61的時候,他都退休了。後麵二中的成績不好,關他什麼事兒?
就這樣,一晃眼三年,舒姣又親手送走三批高考生,才遞交退休申請。
離開學校的那天,隻覺得迎麵吹來的風,是那麼和煦溫柔;背後響起的上課鈴聲,是那麼的悅耳動聽;就連人行道上的綠燈,都亮得恰到好處。
一個字——
爽!
“解放了!”
舒姣長舒一口氣,已經在盤算起自己接下來放飛自我的全球旅行。
是去看看極光呢?
還是去沙漠騎騎駱駝?
是用她那艘買來還沒怎麼用過的遊輪,出海釣魚,看朝陽染紅蔚藍的海麵;還是在她國外的莊園,約上好友來一場紙醉金迷的奢靡盛宴?
哎呀~
真難選擇。
既然命還長,那就都來一遍吧。
來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舒姣哼著小調兒,悠哉悠哉的回到自己家。
說起來,也不知道這群校長,消息咋就這麼靈通。
舒姣剛退休成功,當晚返聘她的邀約電話就響個不停。
她隻好裝聾作啞,敷衍了事。在家先躺了兩天,剛製定好計劃,約上前幾年退休的安吉,準備去海邊兒浪一浪。
門還沒出,就被堵住了。
“嘿嘿,老師,我最最最敬愛的舒老師……”
那是個穿著休閒服的、約莫四十來歲的女士,站在門口搓了搓手,笑得一臉諂媚。
舒姣當即心裡咯噔一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孫玥,有事說事,彆來這一套。”
孫玥,舒姣從前帶過的學生,還是班裡的副班長,沒少替她辦小活兒。
好像是在7中當副校長吧?
副!校!長!
舒姣眼神一凝,“先說好,返聘不行。”
“老師,不要啊~”
孫玥也是擺明了不要臉,往地上一撲就抱住舒姣雙腿,眼睛裡就開始冒淚花了。
“老師,我真的心裡苦啊!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為七中奮鬥這麼多年,哪想到被人摘了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