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範緩緩搖頭。
“談不上無敵。”
“沙甲對動能的吸收性比鐵甲更好,適合防禦鈍器,但硬度弱些。”
“內視境應該很難破防,不過貫通境發出的破甲攻擊就未必了。”
他嘴上這般說,心中倒也不很擔憂。
沙子在命星控製增幅下的各項屬性,不論是硬度還是流動性,都遠比天然狀態更強。
而且這甲胄沒有固定形狀,各處厚度變化隻在他一念之間。
剛剛洪範已暗中試過,以他當前的反應與控沙能力,彈指功夫就可以將沙甲局部增厚到十公分。
“試得差不多了,歇會吧。”
洪範真元將儘,散去沙甲道。
兩人在亭子裡剛坐下,洪福就突然問道。
“範哥兒,海上飛的斷鋼就是被你這個絕招打死的吧?”
不論什麼時代,比戰力、排座次都是年輕人的最愛。
《論洪範如何擊敗方天縱》是這幾日外頭很熱門的話題。
可惜眾子弟們各抒己見、爭論不休,卻一直沒個結果。
洪福見了沙重甲這個絕招,自以為窺見真實。
洪範笑了笑,沒有回話。
但他心中也忍不住比較——現在的自己能不能和“斷鋼”一戰?
台山之役,是洪範第一次見識到渾然境強手的實戰表現。
方天縱修為在渾然中段,提縱術應當是同境界墊底,但奔行時速依然接近六十公裡——這差不多是尋常貫通境的上限。
而其專擅的力量則在三四噸上下,是貫通境巔峰洪赦的整整三倍。
換做破壞力描述會更加直觀。
內視境衝脈麵是凡人大力士水準。
貫通境能擊斷刀劍,拳碎磚石。
而渾然境足以轟飛戰馬,摧垮廊柱。
這還沒算洪範與方天縱在神經反射上的差距。
幾番思索後,結論不出意料。
必敗無疑。
【配上沙重甲,主被動防禦拉滿,我大約能夠多扛方天縱幾刀,不至於死得四分五裂。】
【唯一的勝機隻在於方天縱驕傲大意,近距離被我用沙流糊了口鼻眼耳……】
洪範想著,略有些喪氣,隨即又笑自己心急。
【都說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至少需要四、五倍人數來彌補。】
【九個月前我不過內視境大周天,現在都膨脹到越級碰瓷渾然四脈了……】
見堂兄始終不願露口風,洪福主動轉開話題。
“洪平回來後,這兩日的族學也沒缺。”
“這家夥不知怎麼開了竅,兩天了都沒有欺負人。”
“洪安借對練給洪清下重手,洪平反而給他臉色。”
洪福還未出族學,嘴裡自然說不出什麼家國天下。
但這些闊彆已久的雞毛蒜皮,洪範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蔣助教自你們回來後,就再沒來過了。”
洪福又說道。
“他弟弟蔣有才死於沙匪之手,此時悲痛未已,做不了事是正常的。”
洪範隨口回道。
洪福點了點頭。
“聽彆人說助教他老娘聽到兒子沒了,當下人就木了,回過魂來後連著哭了兩日,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都說母子連心,果然不假……”
小胖子補了一句,卻沒聽到洪範動靜。
待他轉頭去看,發現洪範垂首默然,臉上竟有幾分似有若無的悲意。
“範哥兒?”
洪福喚了一聲。
想到蔣家婆子與堂兄人儘皆知的嫌隙,他一時摸不著頭腦。
“今天就練到這,你自去吧。”
洪範勉強笑道,擺了擺手。
待洪福離開,他在石凳上又枯坐良久,方才起身喚了湯大個,一同往馬廄去了。
······
洪家的馬廄寬敞溫暖,這幾日的夥食也比往日更強。
賓利吃得馬肚滾圓,已看不出前幾日頂風踏雪的疲憊。
反倒是紅旗初到新家,依然因警覺而疲憊。
檢查過兩匹馬,洪範讓湯大個騎著賓利在馬廄外走走,自己則牽著紅旗去了演武場。
不論是戰馬還是食虎獸,馴服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台山時的壓服,隻是讓主人與坐騎之間分出了一個高低。
但建立聯係、培養默契還需要水磨工夫。
演武場內人呼馬嘶嘈雜,氣氛頗鬨。
洪範牽著紅旗進去,人是星君、馬是異獸,頓時吸引大片目光。
而食虎獸也立刻有了反應。
它不安地刨了刨地,眸子裡野性浮現,目光微微發直。
“放輕鬆……”
洪範一手抓住韁繩,一手拍拍馬頸,出言安慰——熟悉人類戰友、熟悉戰場聲音,本就是帶它過來的主要目的。
片刻後,紅旗緊張漸消,能隨主人繞場散步。
洪範有了餘碌觀察。
沙場上大約有四十餘人,其中有好幾位在明日的出征名單上。
自古兵凶戰險,再是大勝也不會沒有傷亡。
將士出征,少不得要與家人好好告彆,甚至心情沉重到留一份遺書。
大戰在即還能沉住氣訓練,很是少見。
【洪堅平日總是神隱,沒想到在族中倒有如此威望。】
洪範想著,目光掃過眾人。
洪博套著厚重布甲,讓洪傑以無頭箭自背後與側麵射擊,鍛煉聽風避箭。
洪烈換了把步弓演練行進速射。
蔣有德獨占一個邊角,雙手持刀對著人靶劈斬,刀刀入木……
但每當洪範遛馬經過,每一人不論親疏,居然都停下來主動行禮招呼——哪怕向來傲慢的洪博也是如此。
這幾乎是渾然境的待遇了。
【什麼命星、潛力,到底比不上戰績來得紮實震撼。】
洪範心下歎道,經過兵器架旁。
避雨簷下,木架最中心處新擺著一把二十斤重、隻剩半截的雪亮大刀。
正是斷鋼。
方天縱的人頭被送到了掌武院勾銷通緝令,方天縱的刀作為戰利品被洪範捐給了族裡。**..nt
最後擺在這兒,既是昭示武勇,也是勉勵眾人。
“還好掌武院發了五百兩白銀賞格,否則你這一年就隻能節衣縮食了。”
洪範撓了撓紅旗的臉頰。
食虎獸生有犬牙,是雜食動物。
以其生命力之強,光吃雜糧五穀也不是不能養活,但那樣必然會營養不良。
因此一日兩百五十文的夥食費洪範並不打算省——畢竟他一身沙重甲配上全套兵器有近三百斤(不算馬鎧),一般戰馬還真遭不住。
(三百斤一般戰馬能背,但很難跑起來,且無法持久)
半個時辰後,紅旗走得膩味,開始用馬臉頂撞主人肩頭。
洪範笑罵幾句,走出演武場,發現一人默立在圍牆外。
卻是蔣有德。
他見洪範出來,疾步近前拱手道。
“二少爺,有德有話想對您說。”
“你講。”
洪範斂去笑容,應道。
蔣有德確認四下無人,深吸口氣低聲道。
“前日我私下去見大公子,求一個出征的名額,恰巧看到了名單,上頭沒有二少爺您的名字。”
“他應該不願見您隨行。”
洪範聞言一愣——他沒想到對方會給他傳這樣的消息。
可看著蔣有德水腫未退的眼眶,洪範馬上反應過來。
這條漢子是對洪勝、洪平這對嫡兄弟起了憎恨心。
至於原因,無非是洪勝作為領隊沒能保住蔣有才,或者洪平能避不避,害得親隨枉丟性命。
“我明白了,多謝你告知。”
洪範回道,見蔣有德神色消沉,又補了一句。
“七情能傷身,悲則氣消,思則氣結……”
“此戰海上飛,你我多斬幾個沙匪,權當替令弟送行。”
蔣有德微微點頭,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轉身離去。
或許是餘悲未儘,此人原本高大挺拔的脊背竟有了些佝僂。
洪範駐步目送,歎息一聲。
他回想起會獵一戰,正是自己允了洪平參戰的願望。
至於洪勝的心態失衡,以及相應的小動作,卻完全沒被洪範放在心上。
ps:今日寫到一半寫不下去,苦思冥想發現劇情邏輯有問題,與人物性格相衝,最後與運營官討論後決定大改。
md,一日勞作不僅一章沒寫出來,昨天寫的還要大改,真的是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