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枝從洗手間再次折回的時候,臉已經紅透了。
頰邊是粉的,耳廓是粉的,連顫巍巍的手指都是粉的。
她想起了含著她指尖吻過的裴鶴年,又想到了半分鐘之前沒有差彆的陸斯言。
甚至更惡劣。
親吻著她的手指,還要抬起眼睛用那種炙熱眼神看她,像是明晃晃的勾引。
被可惡的好勝心支配著,必須要她承認自己才是最會舔的那個。
還有說被扇巴掌也高興的竹馬影帝席靳。
以及那些找不到始作俑者的騷擾短信和照片。
圍在她身邊的,好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變態。
反倒是被劇情說成恣睢肆意薄情渣男的珠子哥男主,看起來才像是最正派的。
可是最正派的人,也捧著她的臉親過她了。
羞恥感在心頭蔓延,如有實質的視線在身後逡巡,格外火熱。
薑梔枝恨不得把一雙手藏在衣袖裡,再也不要露出來了。
他們消失了太久,席靳早就等不及了。
可喬顏太殷勤,他裝病裝得又過分,喬顏一口一個姨媽,事關未來丈母娘,席靳沒辦法隻能聽著她說。
“席少是要吃葡萄嗎?”
穿著一身白衣的喬顏挽起袖口,塗著素色美甲的指甲捏住一顆葡萄,手指靈活的剝開,輕輕捏著遞了過來,連笑容都像是不染塵埃的白月光。
語氣格外溫和,像是害怕冒犯到了對方一樣,
“我已經剝好了,但是您介意嗎?”
席靳為人紳士,在圈子裡名聲也好,向來不會給女孩子為難。
可是他有小青梅心上人,肯定不會和其他女性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所以隻是很冷靜地和對方拉開距離,
“不了。”
喬顏笑了一下。
隻是唇角勾起的弧度格外苦澀,像朵受了欺負的可憐小白花。
瞥向洗手間的方向,似乎更沉默了,垂手站在一邊。
不遠處,小劉冷嗤一聲。
他就知道。
薑梔枝這種命好人壞的大小姐就會到處欺負人,連喬顏小姐也被她嚇得不敢說話了。
剛出門的薑梔枝隻顧著耳朵發燙,還沒注意房間裡奇怪的氛圍。
看見薑梔枝的瞬間,席靳眼睛一亮,拖著調子喊她:
“枝枝……”
薑梔枝“嗯”了一聲,想起了對方的要求,
“你還要吃葡萄嗎?”
喬顏看著她,笑了笑:
“枝枝,你彆生氣,你剛剛洗手的時間太久了,我就給席少剝了葡萄……”
她語氣很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他現在不想吃了。”
席靳瞳孔地震,一臉震驚的盯著喬顏:
她在胡說八道什麼?
誰不想吃了?
他好不容易借著生病等來的福利,還沒開始就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攪屎棍攪散了。
可喬顏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隻是很羞澀地舉起自己的手。指尖上帶著水痕,剝過皮的葡萄亮晶晶的。
她看起來很柔弱,語氣欲言又止,暗示剛剛薑梔枝不在的時候,她親手給席靳喂葡萄,兩人有多親密。
薑梔枝沒聽出來對方的陰陽怪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真正生氣的人擠出來一個笑容,看向喬顏:
“喬小姐,你可以走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喬顏臉色微微泛白。
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還沒有實現,是不可能這樣輕易離開的。
就這樣僵持著的功夫,門外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響。
“我的兒——”
人還沒到,一道爽利的女聲就響了起來。
房門被推開,穿著銀藍色長款水貂的女人颯爽高挑,推了推自己鑲鑽的墨鏡,朝著病床的方向撲來:
“我的兒,怎麼就出車禍了?”
“快讓媽媽看看,這胳膊腿還在嗎?彆的地方正不正常?彆給我大兒子撞出毛病來了!”
“媽!”
好不容易扯散病號服前襟,露出緊實如玉胸膛,故作病美人的席靳被他親媽劉女士拽的搖來搖去。
再這樣拽下去,他包紮的傷口就要露餡兒了。
席靳連忙單手製止對方,隱晦的眨了眨眼睛,
“媽,彆動,太疼了!”
說完,桃花眼又眨了一下。
劉女士瞬間會意。
她清咳一聲摘下墨鏡,理了理自己的水貂大衣,轉過去掃視病房裡的人。
小劉助理,陌生男同學,排除。
薑梔枝,排除。
目光落到喬顏身上時,劉女士忽然掩麵,一把握住了喬顏的手,
“孩子,我一看你就麵善,你是我們小靳的的朋友吧,真討人喜歡……”
被劉女士驟然握住了手,喬顏受寵若驚。
她怯怯地應了一句,視線越過劉女士,落在薑梔枝臉上,然後勾了勾唇。
薑梔枝在這裡又怎麼樣?
席靳的媽媽還不是越過她,一眼就看到自己了?
下一秒,病床上的席靳猛烈咳嗽了起來。
劉女士精神一振,話音陡轉:
“可憐見的,這孩子瘦的跟沒吃過飽飯一樣……”
喬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席母順勢鬆開她的手,掃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之後,又開始轉向另一個方向,重新排查被暗示過的未來兒媳婦人選。
小劉不對,男同學不對,陌生女孩也不對。
難道是薑梔枝?
小時候的薑梔枝和席靳青梅竹馬沒錯,但是後來這個孩子越來越過分,兩家鬨了矛盾,私下裡已經不來往了。
可是房間裡沒彆人了。
那就隻剩薑梔枝了。
雖然薑梔枝沒有禮貌,教養堪憂,學習很差,素質低下。
雖然不理解她的好大兒為什麼態度突變,但劉女士是很開明的母親,隻能選擇尊重。
轉過身的瞬間,劉女士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
她一把抓住正在發呆的薑梔枝。
巴掌大的軟嫩小臉,貌美昳麗,骨肉均亭,連目光極高的劉女士都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劉女士抬手摸了摸薑梔枝的小臉。
軟軟的,滑滑的,香香的,粉粉的。
跟兒子完全不一樣。
倒是像她想要的女兒,可惜生不出來了。
劉女士嘴裡的話磕絆了一下,又悄悄抬手摸了摸對方軟軟嫩嫩的臉頰:
“這孩子,這麼多年不見,見到伯母怎麼也不知道叫人了?”
原來這就是席靳的媽媽。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媽媽都一樣。
薑梔枝第一次見對方,卻意外的有種熟悉感,莫名覺得很安全,
“伯母好。”
她聲音很輕,清澈的眼睛蕩漾著淺淺的笑意,唇角勾起弧度,看起來格外乖巧。
劉女士愣了一下,思緒穿過時空的間隙,又很快回過神來。
“這孩子……”
她帶著長輩的慈愛,輕輕地摸了摸薑梔枝的臉,柔聲感歎:
“枝枝啊,伯母覺得,已經好久沒見過你了。”
身後的席靳又咳嗽了一聲。
薑梔枝踮起腳尖,視線越過劉女士肩膀,有些擔心,
“席靳好像咳嗽的又厲害了,要不要叫醫生啊?”
劉女士兩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將人按了下來,
“不用管他。”
下一秒,女孩疑惑的眼神傳了過來。
劉女士掩飾性地咳嗽了一下,又很快歎了口氣,手帕掩住半張臉,聲音哽咽:
“枝枝啊,阿姨不瞞你,我跟你席叔叔在鬨離婚,每天焦頭爛額……”
她掃了眼病床上的人,拉過薑梔枝的手,遞到席靳手裡,又壓了壓。
痛苦道:
“枝枝啊,我這個兒子,就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