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的晚餐向來吃的冷落。
畢竟薑伯耀在外麵養情人的事,被他女兒鬨得人儘皆知,薑伯耀索性也就借著這個機會不回家。
而以前的薑梔枝又多的是飯局,狐朋狗友遍地,自然也不回家吃飯。
除了逢年過節,這還是第一次晚飯吃的這麼熱鬨。
薑梔枝圍著脆皮燒鵝打轉,聲音又軟又甜,哄得薑母合不攏嘴。
喬顏走進餐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媽媽,你怎麼知道我愛喝老鴨湯!”
那邊穿著家居服的薑梔枝聲音誇張,
“我不說媽媽都知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母女連心嗎?”
而她那位姨媽,穿著一身霧青色旗袍,外麵係著深色圍裙,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氣氛一片溫馨。
喬顏扯了扯唇角。
真做作。
“臟,媽媽身上都是油煙味,快離媽媽遠點——”
少女的笑聲傳來,帶著某種促狹,
“媽媽身上就是媽媽的味道,媽媽永遠都是香香的媽媽!”
她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薑母還提前盛出來一小碗給薑梔枝嘗嘗,廚房裡打下手的傭人也在笑,一切看起來都融洽的不得了。
喬顏捏著自己的拳頭,眼底閃過妒火。
薑梔枝這回倒是學乖了,裝了這麼久,也不嫌累的慌。
“顏顏來了,快坐,飯菜馬上就好。”
穿著白裙子的喬顏也快步趕來,要給薑母幫忙。
今天的晚飯已經在收尾工作,油燜排骨正在收汁,廚房裡都是濃鬱的香味。
“枝枝,今天院長把你帶去辦公室,沒有找你的麻煩吧?”
喬顏關心的語氣響起,瞬間吸引了薑母的注意。
“你去了院長辦公室?”薑母問。
薑梔枝早知道喬顏不懷好意,唇角掛著嘲弄的笑,看向薑梔枝,
“表姐這麼關心我的動向,怎麼不去院長辦公室給我幫忙?”
“枝枝又開玩笑,我就是一個普通學生,怎麼能幫得上你的忙……”
喬顏故作謙虛,正準備把薑梔枝跟人打架的事情說出去,卻不想薑梔枝快速截斷了她的話,
“哦——看你急著去找顧聿之套近乎,我還以為你是要讓他給我幫忙。”
喬顏表情一僵。
“怎麼,你沒有告訴他嗎?”薑梔枝追問。
喬顏感覺自己上了賊船,這個問題沒法回答。
她要說沒告訴顧聿之,直接證明了她跟顧聿之套近乎是彆有所圖。
她這位姨媽被彆人搶走了老公,平時最討厭知三當三的人。
可她要是說告訴了顧聿之,薑母去責問顧聿之,她的謊話隨口就能捅破。
沒想到今天的薑梔枝竟然長了腦子。
在薑母期待的眼神中,喬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薑梔枝看著她似笑非笑,
“看來表姐關心我是假,跟我未婚夫套近乎倒是真的。”
“套完近乎回來還要告狀,然後繼續看我的笑話,喬顏,你的臉皮是城牆做的嗎?”
廚房裡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咕嘟咕嘟”的聲音。
迎著薑梔枝和薑母的目光,喬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她在薑家的人設向來很好,連家裡的傭人都誇讚她,都跟她親近。
可現在,她能明顯察覺到有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內容很不友善。
喬顏如芒在背,隻能囁嚅著,
“我太緊張了……”
“對不起枝枝,惹你生氣了,但我隻是想關心你……”
“院長讓你去辦公室,你怎麼不給媽媽打電話?”
薑母拉著薑梔枝的手腕,眼底帶著不加掩飾的擔憂,
“他罵你了嗎?還是說又要停你的課?”
“彆怕,媽媽明天就聯係人,媽媽有辦法。”
薑母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成器。
打架,罵人,頂撞老師,欺負同學。
她一次次去學校道歉,一次次上門賠禮。
她的心涼了無數次,可隻要她的女兒站在她身邊,依偎著她說幾句好話,她就能一次次的原諒她。
她的女兒從小乖巧善良,後來落了水性情大變。
她隻能一遍遍地責怪自己,責怪自己身為母親卻連孩子都照看不好,才害得薑梔枝生了病。
她帶著薑梔枝去看了心理醫生,甚至求佛問道,但都沒有結果。
她也怨過薑梔枝無數次,怪她不懂事,怨她心太狠,手太辣。
可是母女之間的牽絆無法落下,她依舊心存希望,希望在某一天之後,她的寶貝枝枝能夠長大變好。
她永遠想念他那個乖巧聰明的小女兒。
所以,她可以一次次原諒對方。
隻要薑梔枝還活著,她就會永遠愛她。
薑母握著女兒的手,已經做好了舍出老臉去求人,讓人幫忙說和的準備。
可是下一秒,她的小女兒眼眸彎彎,屈了屈自己的手肘。
甚至還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我是見義勇為,媽媽。”
“不信你問裴鶴年,他都親眼目睹了,還給我作證了呢。”
薑母鬆了口氣,嘴裡念叨著要找個機會謝謝裴先生。
薑梔枝視線瞥過喬顏,對方臉上的怨毒還沒收去,又擠出來一個笑,看起來越發不倫不類了。
放在島台上的手機嗡嗡響個不停。
薑梔枝沒有去管,幫著薑母忙前忙後。
說是忙前忙後,實際上就是在旁邊添亂。
她能看得出來母親很寵她,連個裝油炸小酥肉的盤子也不舍得讓她端,說是怕燙到了她。
最後一樣油燜排骨出爐,薑梔枝早就在餐桌前坐好。
陸斯言給她倒好了飲料,是自製的水果茶,幾種不同類型的果肉中間,有肉眼可見的菠蘿纖維。
薑梔枝垂了垂眼睛,不動聲色地將果茶推開,
“我要喝鮮榨西瓜汁。”
薑梔枝從來這樣,想一出是一出,也沒人覺得奇怪。
就算她故意為難,彆人也隻會以為她要折騰陸斯言。
話音落下,陸斯言又將杯子端了起來準備拿走。
黑色碎發下,那雙漆黑的眼睛不經意的一瞥,正好落到少女後頸。
細軟而白嫩的膚肉,透著馥鬱的玫瑰香氣,光潔到像是最細膩的瓷器,毫無瑕疵。
甚至就在上午,她勇敢的擋在自己身前時,也依舊是一片雪白的細膩。
而如今,不過短短半天時間,那節雪白纖細的脖頸後,已然印著一塊小小的紅痕。
外沿是淺色,內裡透出漿果一般的紅。
像是被舔透了,嚼爛了。
堂而皇之的印在雪白的後頸上,帶著某個男人明晃晃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