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洗之中,傅璟佑氣息再度沉重起來。可見陸淼疲累得厲害,他既心軟又心疼。不忍再折騰陸淼,傅璟佑將毛巾丟回盆裡,愛憐吻了吻她唇角,將她攔腰抱起,重新回到那邊的房間。陸淼意識沉重,累得不行。可腰更酸。傅璟佑摟著她睡覺,她嫌熱,推著把他手挪到腰上。傅璟佑“哼哼”低笑,親了親她耳廓,用之前從錢老先生那兒學到的按摩推拿法,細致地幫她按起背和腰。陸淼本就疲憊到了極致,他按得她過於舒坦,很快呼吸一沉,沉沉睡去。傅璟佑眉眼柔和下來,持續幫她揉腰。中途大寶哭哼哼了兩聲,像是要尿尿。傅璟佑下床把尿,小東西已經尿了半泡。“臭小子。”傅璟佑拍拍大寶屁股蛋。大寶抽著小鼻子睜開眼看了看,小腦袋迷迷瞪瞪地轉來轉去,最後貼著爸爸胳膊又睡了過去。傅璟佑抱著大寶去堂屋把尿,回來時單手抱著沉甸甸的大寶,他摸黑扯了兩張尿片墊在搖床裡,之後才把大寶放回去。重新躺回床上,這回他一隻手將陸淼摟進懷裡,一隻手握著蒲扇輕搖。陸淼被他挪動時皺了皺眉,很快枕著他胳膊繼續睡得深沉。平時傅璟佑不在家時,陸淼要負責照顧大寶二寶。而傅璟佑在家時,不光要先看大寶二寶,還有她這個陸小寶。二十年前大河村的人笑話傅家老大的兒子排幾支裡的老幺。時隔二十年,大寶、二寶、小寶的。傅璟佑的媳婦排家裡的“老幺”,這話傳出去不知道也會不會招人打趣笑話?先前陸淼睡著沒醒,他日夜憂愁思慮,那陣子頭上生出許多白發,看著人也是疲態蒼老。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他每日都展現出意氣風發的一麵。也許也是心態不同,氣場狀態影響著磁場,在工作上也迎來了一帆風順。津門那邊來了人,在h省漢市組建了進修課堂。傅璟佑被縣裡評為帶隊組長,要帶著王小虎等人前往漢市進行半個月的進修學習。他是器械組的組長,先前在津門那邊表現得又十分優異,被評為帶隊組長並不讓人意外。他年輕,他俊朗。要容貌有容貌,要個頭有個頭,還時時都表現出意氣風發的模樣。日常穿著又有陸淼盯梢,淺灰、藏藍、軍綠等襯衫,每天勤洗勤換。人收拾得乾淨板正,肯學又強勁,同時還很有潛力。有時候在食堂吃飯被路過的縣裡大領導瞅見,都要停下腳步問上兩句,末了點頭誇上那麼兩句。可人生裡哪會缺得了小插曲呢?樹大招風,太過出彩也是錯。從前傅璟佑落魄,縣裡辦事處共事的同事見他可憐,說也隻是在背後說他傷心專情,明麵上從來不會多說什麼。那些議論,多少還算的上是點好話。可如今他起了勢,在縣裡風頭越來越旺,旺到一定程度蓋過了某些人的光環,招來的眼紅便必不可少。縣裡辦事處明裡暗裡都在傳,說他仗著嶽家起勢,如果不是京市陸家關係,誰會給他見麵,縣裡幾位大領導更不會賞識他。總之,比起說傅璟佑個人有能力,大家夥兒更看重的是他背後的勢力雲雲。好巧不巧,這話在中午吃飯時,傅璟佑和王小虎幾個拿著飯盒走近食堂門口,正好聽了個全套。傅璟佑緩下步子,王小虎幾個跟著停下。剛才說笑的氣氛沒了,幾人皆是一臉無措尷尬:“傅哥……”“組長……”一個“傅”字終止了裡麵的話聲。鬨騰了食堂好像都安靜不少。“沒事。”傅璟佑搖搖頭,跨步走進食堂。靠近門口那張長桌上,幾個二十到三十歲的青壯年坐在那裡,都維持著偏頭看向門口的姿勢。傅璟佑一進入,他們不尷不尬地扯了扯嘴角,瞬息之中紛紛低頭專注吃飯。私底下嘴炮發泄沒什麼,講人小話被正主聽見,你說尷尬不尷尬?所幸這位被談論的“傅組長”雖然時常冷麵示人,可卻是個謙遜和睦的人。應該不會當眾跟他們計較什麼的吧……幾人心裡抱著僥幸心理。難料過去謙遜知禮的人,此時此刻手裡捏著飯盒,就那麼大大方方站在食堂門口朗聲問:“剛才的話,是誰說的?”“……”“……”幾十個人吃飯的大食堂,徹底安靜下來。這個時候,沒人敢說話招惹麻煩。傅璟佑硬朗眉骨微挑,俊逸之餘,坦然和煦又嘲諷:“敢作不敢認,還是個男人嗎?”正經大男人誰會在背地裡嚼舌根?這話一出,說話的人哪還好意思繼續當縮頭烏龜?“話是我說的,又怎麼樣?”一個寸頭戴眼鏡的小青年拍桌站起:“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不就是仗著嶽家起勢的玩意兒嗎?在這裡神氣什麼!?”傅璟佑目光掃視過去,深邃桃花眸倏地騰起笑意,其中是貶是褒,隻有對麵的當事人知道。“所以呢?你嫉妒?”“我……”沒給對麵開口的機會,傅璟佑哼笑一聲,繼續說:“沒有像我身後這樣的嶽家,你羨慕嫉妒恨了是吧?所以已經在無能狂怒了是嗎?”眼眶小青年既惱怒又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麼??!這種丟人的事……”“更丟人的是你吧。”“什麼?”“我嶽家有能耐,我不否認,我承認了,怎麼了?”傅璟佑眸光掃向一側眾人,最後再次落回眼眶小青年身上:“你呢?你敢承認嗎?你說這些話不是因為眼紅嫉妒?”傅璟佑靈魂數問。對麵小青年稍顯白淨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你少胡說!”“我又沒有胡說,你要不要看看大家看你的眼神?”傅璟佑目光往旁邊掃視一眼。眼眶小青年跟著轉開視線,憤怒的臉猛然僵住。這種場合這種氛圍,眼眶小青年飯盒顧不上拿,埋頭衝出大食堂。“……”桌邊其他幾人你看看我,吞咽口水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傅璟佑神情驟然冷淡,一記淩厲眼神掃射過去。仿佛帶著某種威壓,那幾人瞬間又低下頭去。傅璟佑敏感過也自卑過。但那是過去。今時不同於往日,陸淼會嫁給他,就說明是相信他。他也更要相信自己才是。他最愛的人都從不嫌棄他、輕視他,這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鳥人,指手畫腳個什麼勁?羨慕吧,嫉妒吧?那羨慕嫉妒去吧!“先去打飯吧。”傅璟佑收回目光,揭開飯盒蓋子走向窗口。“哎……!”王小虎幾人撓撓頭,趕緊跟上。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落座和人拚桌吃飯,周圍打量的姑娘和婦女同誌紛紛收回目光,小聲議論起來:“這個許旺民還是嫉妒的!”“誰說不是?嶽家頂多算是錦上添花,人家傅工是技術工!啥叫技術工?那乾的都是技術活兒!”“他這回可丟臉丟大發了,看他以後還嘚瑟不嘚瑟?”幾個女同誌低頭笑出聲。許旺民是從漢市下調過來的,平時明裡暗裡的時常以城裡人自居。又因為長得偏向白麵小生一類,看著很是溫潤俊秀,時常借著身份和一張臉在工作期間調侃女同誌。那些麵子薄的女同誌大多隻敢受著,不敢發聲。而年紀稍微長幾歲的女同誌,則都看不上許旺民的行為。現在許旺民丟了臉,不少人都在看笑話。傅璟佑對此漠不關心,反倒是王小虎幾個憨頭憨腦的,好奇得不行:“傅哥,嫂子家裡什麼情況啊是?”“是啊組長,說說吧,說說吧?!”傅璟佑哪能真的把陸家的情況說出來?不過也沒有心虛掩蓋陸家的能耐就是了。他啃了一口蕎麥粑粑,比畫出大拇指:“是這個。”身旁幾人繼續追問:“細說!細說!”細說個鬼。傅璟佑把半個蕎麥粑粑塞進嘴裡,兩手一邊一個按著腦袋把人推開:“趕緊吃飯!今天下午早點收工回去收拾,明天一早準時出發!”……傅璟佑回家收拾行囊,第二天出門時,陸淼也難得地起了個大早。“你不是說鹵雞蛋好吃嗎?這個是昨天鹵的,我早上才熱過,帶著路上吃。”寶寶還在睡著,陸淼忙前忙後的收拾:“這個一兩天壞不了,吃不完回頭吃飯放在米飯裡捂一捂,或者去食堂托人幫忙熱一熱,都行。”“好。”傅璟佑眉眼含笑,接過陸淼裝的一小兜雞蛋。陸淼又轉手往他口袋塞東西:“這是二十五塊錢,我給你放寬鬆了,去半個月每天夥食費一塊,務必要吃好。”“另外十塊是住宿和其他零散開銷,你收好了。”“咱們還年輕,以後有數不儘可以掙錢攢錢的時候,不要總想著省,聽見沒?”“聽見了。”傅璟佑筆直站著,任由陸淼絮絮叨叨往他口袋裡塞東西後輕拍壓實。“我跟嬸子打好招呼了,去的這段時間她過來陪你住……”“家裡有什麼事你和嬸子弄不了的,就跟叔說,彆怕麻煩,都是一家人。”“知道了。”陸淼嗔怪推他,“快去吧,彆路上又趕。”傅璟佑啞然失笑,弓下身臉湊了過來:“親一個。”陸淼順勢踮腳親了一下。他又偏頭轉過另外半張臉:“這邊也要。”陸淼羞赧瞪他一眼,又親了一下。“這裡也要。”傅璟佑壞笑一聲,摟著她腰,幾乎將她提進懷裡,對著嬌嫩唇瓣就是一陣舔咬。直把陸淼吻到快要窒息,才戀戀不舍鬆開她推著自行車出門。——阿謠:昨天誰說我開車直白的?我今天細膩委婉了吧!因為寶子的一句話,我上一章修改了半宿才放出來,我心裡苦啊!所以,票票來,五星評論來,好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