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四刻,臨洮城二十裡外的官道上。騎著高頭大馬的尉遲恭,單手一窩,將信件攥成一團。“敢動我尉遲家的女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性子火爆的左郎將崔戰,催馬上前拱手抱拳道:“大將軍,您前天剛同意秦參軍的求親,今天他就遭到了刺殺,對方明顯是不把咱們右武衛放在眼裡啊。”“這還了得,這絕對不能忍。”“咱們右武衛的女婿,怎麼能讓人如此欺負!傳出去,還不被其他衛的人笑話死。”右郎將蘇昆認同地點了點頭,道:“崔將軍所言有理,大將軍,不如咱們改道先去榆中城吧。”其餘人聞言,也紛紛附和,那股子氣勢,不像是去榆中城救人的,反倒像是要去屠城的。尉遲恭聽著手底下這群殺才的話,不由的有些意動。一直沒有說話的中郎將張瑾,察覺到勢頭不對。連忙翻身下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懇求道:“大將軍,三思啊!如今吐穀渾和黨項還在逃竄。”“還請大將軍以國事為重,切不可衝動啊!”尉遲恭聞言神色不愉,冷哼道:“老子的女婿險些被賊人所害,你還讓老子三思?老子怎麼三思?”張瑾聞言連忙說道:“自從秦參軍提出那十六字兵法,末將一直將秦參軍視為先生。如今秦先生遭遇刺殺,末將也很憤怒。”“隻不過,如今情況未明。咱們貿然帶著大軍過去,隻能讓榆中城的情況更加複雜,不僅幫不上什麼,而且還有可能引發混亂。”“若是被刺客逃了,那豈不是不美?”尉遲恭聞言眉頭一皺,不悅道:“胡說,老子的右武衛人才濟濟,怎麼可能讓刺客逃脫呢!”說到這裡,尉遲恭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你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這麼多人過去,確實容易引發混亂。”“依你看,怎麼處理此事比較妥當?”張瑾眼珠一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尉遲寶琳。“尉遲校尉武藝高強且行事果斷,而且他還是秦先生將來的大舅哥。”“大將軍不妨派尉遲校尉領一隊人馬,前往榆中城,配合秦先生搜捕刺客。”“一來不耽誤行軍;二來能體現出大將軍對秦參軍的重視;三來能增進尉遲校尉和秦參軍的感情。”“一舉三得,豈不美哉。”尉遲恭微微頷首,大笑道:“不錯,不錯,瑾所言,深得我心,就這麼辦。”張瑾聞言不由鬆了口氣。[攤上這麼個大將軍,我老張真是太難了。]......辰時,五刻,榆中城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圍追堵截,刺客終於被火壹等十餘人,圍困在了一座兩進的宅院內。火字小隊成員手執弓弩,圍成一個小圈,將張野困在中央。木子小隊成員則一個個手持千裡眼,站在屋簷、牆頭等地方,雙目死死地盯著院子的人。火壹抬了抬手臂,示意手下眾人止步。“識相的就把刀放下,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說不定還能有條活路,否則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張野慘然一笑,開口說道:“活路?這種話也就騙騙小孩子。”火壹眼睛一眯,冷聲道:“想死?嗬,好,那我就成全你,反正公子也沒說,一定要帶活的回去。”說著,火壹便要放下手臂,讓隊員放箭。突然,人群中有一人高聲喊道:“等等,先不要動手。”話音落下,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少年人,闖入人群,衝到了張野近前。“老張,是你嗎?”薛禮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老張,我是龍門縣的小薛啊!”望著眼前神情激動的薛禮,張野眼角抽了抽,隨即偏過頭,聲音沙啞地說道:“你認錯人了,某家不姓張。”薛禮眼中精光一閃,腳下用力一點,便衝到張野麵前,抬手便是一記手刀。張野跑了幾個時辰,加上有傷在身,本就疲憊不堪,故而反應也慢了半拍。昏迷之前,張野心中隻有兩個念頭。[罷了,總歸是個死。與其死在彆人手上,倒不如送給小老鄉一場富貴,也算全了同鄉之誼。][秋娘,對不起,下輩子再見。]........辰時末,秦府前廳。秦明皺眉看著台下的兵曹參軍賈晟。“如此說來,那八個人全都是左驍衛第三折衝府的?”賈晟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秦明沉默一會兒,問道:“第三折衝府都尉是何人?”此話一出,輪到賈晟沉默了。秦明見狀,想了想說道:“不知道就算了,回頭我問其他人便是了。”賈晟聞言咬了咬牙,朝秦明行了一禮,道:“回稟參軍,第三折衝府都尉,名喚長孫鵬,據說是齊國公長孫尚書的遠房侄子。”秦明微微頷首,手指輕敲案幾。對於這個回答,秦明一點也不意外。畢竟與他結仇的人不多,長孫家正好有一位。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通了。若非他們背後有人,怎麼可能裝成傷員,隱藏在傷兵營呢。這麼明顯的漏洞,顯然賈晟已經想通了。不然聽到他的問題時,也不會遲疑。想到這裡,秦明朝賈晟,說道:“賈參軍,有件事勞煩你一下。”既然已經作出了選擇,賈晟自然要一條道走到黑了。“參軍儘管吩咐便是。”秦明微微頷首,指著一旁的戌狗,說道:“勞煩賈參軍,帶著我這名親衛去趟傷兵營,將所有左驍衛第三折衝府的人抓起來。”賈晟聞言恭敬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