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唐軍大營李靖站在沙盤前,聽著斥候的彙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捋著長須,說道:“看來他們這是打算撤軍了。”一旁的李道宗讚同的點了點頭,隨即歎了口氣,惋惜道:“可惜了,若是右武衛的輕騎在,說不定還能留下他們。”李靖搖了搖頭,歎道:“昨日一戰之後,我們最大的敵人,已經不再是吐穀渾和黨項了,而是蘭州城的瘟疫。”“其實,敵人撤軍,對我們來講反倒是好事。”“我們不僅不能追擊他們,還要留下來封鎖蘭州城,防止瘟疫外溢。”李道宗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狠狠一拍沙盤,恨聲道:“這群該死的蠻子,本王早晚要滅了他們。”段誌玄聽到兩人對話後,走到李靖跟前,憂心忡忡的問道:“大總管,咱們派兵封鎖蘭州城,會不會不妥啊?”“之前,蘭州城被敵軍圍困,城內的百姓尚能同心協力,安分守己。”“可若是他們發現被自己人圍困,怕是會心神不安。一旦城內百姓生亂,甚至守城的將士們嘩變,恐怕會生出禍事啊!”李靖聞言低頭沉默半晌,語氣堅定的說道:“我意已決,此事無須再議。”“你馬上傳令全軍,明日兵圍蘭州。”“瘟疫結束前,但凡出城者,就地格殺。”段誌玄身軀一震,猶豫了一下,問道:“若是,左領軍衛...”李靖轉過身,紅著眼瞪著段誌玄道:“照殺不誤!”段誌玄聞言心裡一寒。一旁的任城王李道宗,聽到李靖的話,打了冷戰。他咽了咽口水,小聲道:“大總管,秦參軍不是已經給出預防瘟疫的辦法了嗎?”“說不定,知節拿到防疫手冊後,已經將城內的瘟疫控製住了。”李靖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隨即,他緩緩閉上眼睛,慘然一笑。“共事多年,難道你們以為老夫就是個冷血無情之人嗎?”“老夫的心情,又何嘗不是和你們一樣。”“老夫比任何人都希望蘭州城的瘟疫,已經被控製了。”“但是,老夫不能,也不敢拿數萬將士的性命作賭注。”“更不能讓瘟疫擴散到隴右,危及更多百姓的性命。”說到這裡,李靖睜開眼,瞥了身旁兩人一眼,緩緩抬起頭,道:“若陛下將來要問罪,則罪在我。”“若蘭州城的百姓要恨,就恨我一人。”“李某人願背一世之罵名,也不願隴右大地,生靈塗炭。”李道宗和段誌玄聞言皆是一震,麵露愧疚之色。兩人正了正衣冠,朝李靖躬身行禮。“末將慚愧。”“願誓死追隨總管。”李靖伸手扶起兩人,柔聲道:“承範,誌玄,你們這又是何苦啊!”李道宗和段誌玄對視一眼,朝李靖笑了笑。隨著李靖把事情說開,氣氛也逐漸緩和下來。三人聚在一起商議了一下,明日圍困蘭州的具體細節。三人聊著聊著,便聊到了如何安撫城內百姓上麵。段誌玄突然提議道:“對了,大總管,咱們明日不妨將妙應真人請來。”“妙應真人的醫德和醫術,享譽大唐。由他出麵,定能安撫百姓們的情緒。”李道宗眼前一亮,附和道:“誌玄所言不錯。”“而且秦參軍在醫術上也頗有造詣。不如咱們明日一早,便派人將他和孫真人一並請來。”李靖點了點頭,說道:“承範不說,老夫險些忘記自家劣徒,稍通醫術了。”李道宗和段誌玄不約而同的翻了白眼。[秦明是你李靖的徒弟不假,但你有必要,一天到晚總是強調嗎?][就算要炫耀,也要有個度好吧?]李靖直接無視了兩人的白眼。他拍了拍李道宗的肩膀,笑道:“這樣吧,此事就交給承範你了。明日吐穀渾大軍一撤,你便派人將他們接來便是。”李道宗病懨懨的拱了拱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末將遵命。”......戌時,榆中城,某座宅院內。侍女小蝶站在浴桶旁邊,一邊幫宋慕清擦著後背,一邊絞儘腦汁地誇讚著自家娘子。“娘子,自從用了秦公子送的香皂後,你這皮膚真越來越白淨光滑了。”“奴婢哪怕是個女子,也都要愛不釋手了呢!”坐在浴桶裡的宋慕清,滿臉通紅。她伸手拍掉了小蝶的小手,嗔怪道:“小蝶,你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這種葷....話,哪裡是一個黃花閨女該說的。”侍女小蝶聞言神色一黯,反駁的話剛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宋慕清說完就後悔了。她轉過身望著,自幼陪她長大,情同姐妹的小蝶,歉聲道:“小蝶...”小蝶搖了搖頭,伸手捂住了宋慕清的薄唇。猶豫了半晌兒,她輕咬唇瓣,怯生生的問道:“娘子,咱們回家好不好?”宋慕清聞言垂下眼簾。過了好半天,浴房內才響起,宋慕清那略帶哽咽的聲音。“好。”隨著她的聲音落下,浴桶裡的清水,蕩漾開一圈圈細小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