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一襲青衫的秦明,便出現在了院中。“蕭兄?你怎麼來了?”蕭箭躬身行禮,道:“末將,參見秦參軍。”“參軍,事態緊急,這會兒不是敘話的時候,您快跟末將去衙署吧,總管他們怕是已經等急了。”秦明點頭,伸手示意蕭箭先行。“既如此,咱們邊走邊說。”蕭箭點頭,大步朝院門口走去。秦明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房門,隨後帶著子鼠,大步朝蕭箭追去。“蕭兄,你可知今晚總管相召,所為何事?”蕭箭腳步一頓,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蘭州那邊有新的消息傳來,具體的不方便說,您還是親自問總管吧。”說完,蕭箭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院門口的大槐樹。秦明聞言表情一沉,因為心裡記掛著蘭州城的安危,於是急切道:“那咱們趕緊走。”等到秦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遊廊深處,一道消瘦的身影,從槐樹後麵走了出來。正是宋府的大小姐,宋慕清。月光下,宋慕清雙手合十,望著蕭箭離開的方向,輕聲呢喃道:“願上蒼保佑恩公,身體康健,武運昌隆。”.......定西縣衙署正堂內,此時隻有尉遲恭和薛萬徹兩個人。尉遲恭高坐主位,眉頭緊鎖。號稱頂天立地的薛萬徹,則背負著雙手,在堂屋裡來回打轉,時不時還會歎上一口氣。尉遲恭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能不能彆來回轉悠了,老子的腦袋,都快被你轉暈了。”薛萬徹雙眼赤紅,轉頭頭朝尉遲恭,吼道:“老子心煩。若是不轉上幾圈,老子怕按耐不住,連夜帶兵去屠了那群畜生。”換做平時,薛萬徹敢跟他自稱老子,尉遲恭一定會教他做人。可此時尉遲恭一直在琢磨,剛才傳回來的情報,不想在薛萬徹身上浪費時間。[罷了,暫且饒他一條狗命。]想到這裡,尉遲恭的思緒全部放到了,今晚傳回的情報上。“程胖子,堅持住,中軍馬上就要到,再等等,某很快就能帶兵殺過去了。”尉遲恭輕聲呢喃道。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親衛的通報聲。“啟稟總管,秦參軍在外求見。”尉遲恭豁然起身,朝門口喊道:“快請。”“喏。”不多時,一襲青衣的秦明,便邁步走進了堂屋。秦明見在場並無外人,於是朝尉遲恭和薛萬徹,躬身行禮,道:“小侄,見過尉遲伯伯,薛叔叔。伯伯深夜相召,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尉遲恭麵上一喜,起身走到秦明麵前,拉著他的胳膊說道:“賢侄,你可算是來了。就在剛才,斥候傳回來一則消息,老夫與其餘將士,討論許久,仍舊不得其解。”“你小子向來聰慧,於是老夫便想讓你,幫忙給參謀一二,看看那群蠻子,到底在搞什麼鬼。”能讓一眾將士想不通的事情,秦明不認為他這個菜鳥能想通,於是有些為難的說道:“尉遲伯伯高看小侄了,小侄連戰場都未上過,能幫您老分析個啥。”尉遲恭誒了一聲,將秦明按在了一條矮凳上,說道:“你昨天和高家小子打賭時,也是這麼說的,可結果怎麼樣?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放眼整個定西城,就屬你小子心眼最多了。”秦明聞言翻了白眼,說道:“那您老說吧,小子聽著就是。”尉遲恭哈哈一笑,拍著秦明的肩膀,說道:“這才對嘛!”“事情是這樣的。今日辰時黨項可汗拓跋洪,用大唐百姓的性命相要挾,迫使知節派出五百輕騎,與他們的騎兵出城一戰。”“這一戰,左領軍衛大勝,順利的將百姓,接入了城中。”“可接下來...”秦明眉頭一皺,抓住尉遲恭的胳膊,急切道:“接下來,他們是不是如法炮製,不斷消耗蘭州守軍的有生力量?”尉遲恭搖了搖頭,歎道:“恰恰相反,他們下午非但沒有攻城,反而分彆是分兵,在蘭州四個方向,駐紮了下來。”“據斥候彙報,黨項人已經開始在蘭州城外,開挖壕溝了。”“看架勢,他們不像是要攻城,反而是要防止蘭州城裡的人出來。”“這也是老夫想不通的地方,按理說蠻子的統帥,但凡腦子正常點兒,就該繼續消耗守軍才對啊!”秦明聞言低頭不語。雖然他不通兵法,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敵軍這一列反常操作,肯定是有他的目的,而且這個目的,很有可能會左右整個戰局。[敵軍做出這樣的架勢,明顯是不打算繼續攻打蘭州城了。可若是不攻城,他們圍困蘭州的意義,又在何處呢?][難道....]秦明沉默了好一會兒,抬起頭問道:“尉遲伯伯,薛叔。”“你們說敵軍有沒有可能,已經知曉中軍的動向了?”薛萬徹捋了捋短須,皺眉說道:“倒是有這種可能,畢竟如今臨洮還在他們手中,若是從那裡派出斥候,順著官道,一路往東,很有可能發現援軍。”尉遲恭皺了皺眉頭,說道:“若是他們當真得知,我大軍不日將至,不更應該集中兵力,拿下蘭州城,再據城而守,抵禦我大唐兵鋒嗎?”秦明搖了搖頭,說道:“不,他們還有一個選擇。”尉遲恭和薛萬徹眼前同時一亮,湊到秦明身邊,急切道:“什麼選擇?”秦明眼神裡透著精光,緩緩的吐出四個字。“圍點打援。”尉遲恭、薛萬徹打了這麼多年仗,還是頭一次聽說這麼個詞。兩人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於是兩人又再次將目光,投到秦明身上。“圍點打援?作何解?”秦明解釋道:“簡單來講,就是抽調出小部分兵力圍困城池或者要塞據點,然後集中大部分兵力,打擊救援據點的援軍。”尉遲恭和薛萬徹聞言恍然大悟。與此同時,腦海中快速的翻檢著,過往經曆的戰事,很快兩人便發現,以往小規模的戰事,確實又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但每逢戰事,最核心的戰略目標,都是占領城池。還從未有過,哪支軍隊,以圍困城池做局,專門攻伐援軍。更何況如此高明的兵法,隋末混戰時,都沒有人用過。區區蠻夷,能想出此等高明的兵法?念及此,薛萬徹遲疑一下,說道:“賢侄,你對兵法的見解確實了得,可就憑那些未開化的蠻夷,他們怎麼可能有此等謀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