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蘭州城外,吐穀渾中軍大帳。此時大帳中,一片死寂,所有的將領,全都惡狠狠的盯著,跪在正中間的那名斥候。脾氣火爆的慕容盛,率先跳了出來,指著地上的斥候,罵道:“你這狗東西,居然敢謊報軍情,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斥候打了激靈,渾身抖的就跟篩糠一樣。他一邊磕頭,一邊聲音顫抖,哆哆嗦嗦的說道:“屬下,不敢。”“屬下所言句句屬實,按照唐人現在的行軍速度,最多再有四天,就會到達定西城了。”慕容盛怒道:“還敢妖言惑眾,來人啊,把他拉出去,亂棍打死!”斥侯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軟倒在地,嘴裡喃喃道:“殿下饒命啊,慕容將軍饒命啊,小的冤枉啊!”一時間斥候的哀嚎聲,響徹了整個營帳。正當兩名士卒,想要將斥候拖出去的時候,慕容孝雋站了出來,大喊道:“你們將他放開,帶著他下去休息吧。”士卒聞言瞄了一眼主位上的梁屈蔥,見主帥點頭後,兩名士卒這才躬身道:“是,軍師。”斥候剛剛都要被嚇尿了,聽聞自己被寬恕了,痛哭流涕的說:“多謝,慕容將軍開恩。”慕容孝雋擺了擺手,讓他們下去了。正在這時,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吐穀渾名王梁屈蔥,終於有了反應。他抬起頭,看著慕容秀雋說道:“莫非軍師認為,他帶回來的消息是真的?”慕容孝雋表情有些凝重,他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不相信,唐人會用馬車來運送士兵。”“隻不過,如今戰事膠著,咱們還是謹慎一些好。”“再者最遲明日午時,定會有其他斥候折返大營,到時候真相如何,自然就揭曉了。”梁屈蔥聞言點了點頭,道:“軍師所言有理。”“唐人援軍的事,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拿下蘭州城。”“哪位將軍,願意主動出任明日的主攻?”此話一出,大帳內立馬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當中。好半晌都沒有說話。梁屈蔥眼神凶戾的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怒道:“你們一個個的都啞巴了?”“慕容盛,你不是叫囂著要替兄長報仇嗎?明日你率領底下部族主攻吧。”慕容盛身子往後縮了縮,一臉淒苦的說道:“大帥,末將手底下的部族,這幾天傷亡慘重,已經不足一萬了。”“實在是難堪大任,還請大帥另擇他人吧。”梁屈蔥聞言將目光從慕容盛身上挪開,瞥向了朵拉鎮嶽。“鎮嶽,你可願為主攻?”朵拉鎮嶽擦了擦額間的冷汗,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稟大帥,末將統領的部族,如今大部分都是騎兵,步卒人數已經不足五千。”說完朵拉鎮嶽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但隻要大帥下令,末將無不遵從。”梁屈蔥擺了擺手,讓朵拉鎮嶽退了下去。接下來的時間裡,梁屈蔥幾乎是將大帳裡的將軍們,問了一個遍。結果呢,這些人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最後梁屈蔥怒極反笑。“哼!你們是不是以為本王,每天待在大帳裡,對你們部族的情況,一無所知?”眾人聞言身子一顫,紛紛單膝跪地。“末將不敢。”梁屈蔥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不敢?你們有什麼不敢的?”“慕容盛。”“末將在。”“最開始的兩天,你的部族作為主攻,確實有了些損傷,但這兩天你們一直在戰場上裝樣子,如今你的部族最少,還有一萬五千人對不對?”慕容盛聞言冷汗瞬間便落下來了。梁屈蔥瞥了一眼慕容盛,哼了一聲。“攻下蘭州之前,本王若是再聽聞,你往帳中帶女子,本王就閹了你。”噗通一聲,慕容盛雙膝跪地,一個勁兒的磕頭。“末將不敢了,還請大帥饒恕。”梁屈蔥沒有再理會慕容盛,而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其餘將領私底下的一些“小動作”。在場眾人無不大驚失色,一個個跪伏於地,一個勁兒的認錯。過了好一會兒,梁屈蔥歎了一口氣,說道:“行了,你們都起來吧。”“過去的事,本王不會再提,可若是有人再犯,就休怪本王無情了。”“軍師留下,你們其餘人都退下吧。”在場眾人聞言一個個如蒙大赦,快步出了大帳。等到其餘人都出去之後,梁屈蔥從身後拿出一副棋盤,朝慕容秀雋招了招手,道:“軍師,來一盤?”慕容秀雋笑著點頭,走到案桌旁,與梁屈蔥相對而坐。棋至中盤,梁屈蔥突然問道:“黨項一族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嗎?”慕容秀雋撚著白子的手,微微一頓,抬起頭看著梁屈蔥,問道:“一定要這樣做嗎?”梁屈蔥嗯了一聲道:“攻城本就不是我族強項,若是再這樣下去,咱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步卒,就要死光了。”慕容秀雋歎了口氣說道:“可咱們若是用這種法子。哪怕打下了蘭州城,這裡的唐人,恐怕輕易不會接受,我族的統治吧?”梁屈蔥拍了拍慕容秀雋的肩膀,寬慰道:“咱們不是已經有對策了嗎?”“到時候,咱們將整件事,都推到拓跋洪身上就是了。”慕容秀雋抬頭,看著梁屈蔥說道:“可是...”梁屈蔥按住慕容秀雋的肩膀,道:“好了,沒什麼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現在要做的,是想要好如何應對,李唐的援軍。”“畢竟這次領兵過來的,可是滅掉突厥人的李靖,同樣也是你我這輩子,最想擊敗的那個人。”慕容秀雋聽到李靖的名字,眼裡瞬間燃燒了,熊熊烈火。“我知道怎麼做了。”梁屈蔥抿嘴一笑,道:“那就好,來,咱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