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常小魚的一計,因為他斷定,三屍會與他之間的恩怨,互相之間的陰謀殺伐很複雜,閻青雲絕對沒有耐性聽三屍會講述所有內容。
果然,閻青雲再一次啞口無言,沉默了半晌後,憋出了一句,“我覺得還是不要影響大會了,咱們聊點重點的,比如黿背仙翁?”
他試圖用所有養屍人都喜歡聽的話題,來蓋過這次吵架。
但常小魚立馬糾正道:“誒,黿背仙翁嘛,消息我也有,獨家的哦,一會無償分享給大家!”
“我不光告訴你們黿背仙翁在哪裡,更告訴你們該如何抓才能全身而退,如果誰得到了,我更會告訴他,最強大的養屍術,讓他與此具屍王,共生永生!”
人群又熱鬨了起來,看來大家對於九大屍王的熱情,可比那些破爛事要感興趣多了。
不成想,最開始起哄的那幾個狗托,忽地有人站了起來,指著常小魚的鼻子喝問道:“你既然說你是一個小輩,今天這起始議會,還輪不到你說話吧?”
常小魚笑道:“怎麼?起始議會隻準話事人發言嗎?”
“你一個小輩,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鬨?你有那個本事嗎!”另外一個起哄的站了起來。
閻青雲暗自鬆了口氣,這時候一定要出現一些人,胡攪蠻纏,吸引火力,以此掩蓋這個問題,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盯著這點了。
“那我問你,什麼叫有本事,什麼叫沒本事?”
那人朝著常小魚走來,張狂無比的說道:“按照養屍界的規矩,踢館,你得過三關,要是在這起始議會上鬨事,你可得有點手段。”
“來文的,還是武的?”常小魚問道。
“由話事人決定!”那人拱手朝著閻青雲說道。
養屍圈裡的比拚,其實是很有意思的,這人如此一鬨,大家也想看看,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小子,究竟有多少斤兩。
畢竟,敢隨意罵人的背後,一定有這一雙更強大的拳頭為支撐,不然那張嘴早被人打爛了。
閻青雲道:“今日大家共襄盛會,我覺得應該以和為貴,若是來武的,血濺當場不好看,也不吉祥,不如就來文的吧?”
“好耶!”
“拚一把!”
“有好戲看了!”
……
閻青雲起身,又問:“小兄弟,這樣吧,你挑對手。”
常小魚解開胸前西裝的扣子,眯眯眼,“不用,在場所有人,誰想上場,找閻老大報名,隻限三人,過了這三關,我還得跟閻老大好好聊點事呢。”
“好!”
閻青雲掃視四周,問道:“有誰願意與這位小兄弟,比試一番?”
此言一出,宴會廳裡再次鴉雀無聲。
許多年才召開一次的起始議會,坦白講,是揚名立萬的機會,但也可能是貽笑大方的結局,誰想在這個時候伸頭,那是一次巨大的賭博。
贏了,以後養屍圈裡就出名了。
輸了,高低被人嘮一輩子。
“沒人願意嗎?”閻青雲柔和的說道:“所謂比試,其實就是交流一下養屍心得嘛,生斷毒仙四大類的養屍人,都可以上場,輸贏無所謂,以和為貴嘛。”
他閻青雲為了打消大家夥怕丟人的心,可謂用儘了心思。
倏地,角落裡一個老人起身,先是對閻青雲點了點頭,然後又對常小魚點了點頭,“在下馮地生,隱居明山市,養屍之餘,愛養一些花花草草,打消時光,如果這位小兄弟不嫌棄的話,我可以試試嗎?”
常小魚抬手,恭敬道:“歡迎前輩賜教!”
馮地生也不廢話,在得到常小魚的回複之後,左看看,右看看,末了,將目光放在了宴會廳入口處的一片花盆裡。
這宴會廳裡所有的花,全部都是真花,門口擺著兩盆水仙,除此之外還搭配了兩株高大的鶴望蘭。
鶴望蘭後邊,靠著兩株發財樹,蔥蔥鬱鬱,活力四射。
馮地生走到那兩株鶴望蘭旁邊,先是對眾人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老夫有一招,名為雁過留聲,今日展現給各位同仁。”
說話間,就見馮地生雙手大拇指交叉在一起,像是一隻大雁扇動翅膀那般,雙手的掌心輕輕的撫過鶴望蘭的葉子。
須臾功夫,就見蒼綠的葉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黃,萎縮,開裂,由於這一進程實在太快,以至於葉子在卷曲碎裂的過程中,傳來哢嚓哢嚓的輕微聲響。
雖然聲音很微弱,但在靜的能聽見呼吸聲的宴會廳裡,在這無數養屍高手敏銳的聽覺中,還是欣賞到了這一幕視覺與聽覺的極致養屍術。
“好一個雁過留聲!”
“厲害啊!”
“這老頭是毒家流派吧?”
“那還用想,揮手間就能讓葉子枯萎,你以為真是給我們看葉子的?那是殺人技,他那雙手,摸摸彆人的腦袋,就是人頭落地!”
坦白講,厲害是厲害,但對比毒屍之祖岩先勇,差點味。
當時常小魚與岩先勇掰手腕的時候,尤其是岩先勇手訣點在自己心臟上,加速從血液裡催動毒蟲鑽進常小魚手心裡的時候,彆說常小魚了,那股強大的氣勢,就是坐在他懷裡的柳安然,頭發都催白了一縷。
隻是柳安然本身有強大的治愈能力,在掰手腕結束之後,那縷白發又重新變黑了。
但毒屍這一流派,常小魚不是很懂,故而很恭敬的問了一句,“前輩,您聽說過岩先勇嗎?”
馮地生一愣,朝天拱手道:“毒屍之祖,當然聽過。”
“你和岩先勇誰厲害?”
本來常小魚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這一問不打緊,差點給馮地生整破防,“你什麼意思!”
“岩先勇乃是我毒屍流派之祖師,身養何屍無人知曉,但早已超凡脫俗,他的存在早就成為傳說了,那是殿堂級的宗師,那是毒屍流派的精神旗幟!”
“你拿我跟他比,究竟是要羞辱我,還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噢,原來是這樣。”常小魚點點頭,這才想明白,饒是黑瞳看到了岩先勇的斷臂,也會震驚不已,敢情那家夥是個真正的老前輩,開宗立派的那種。
甚至在許多年後的今天,他早就成為旗幟性,精神性人物了。
常小魚道:“前輩,我沒有惡意,就是隨口一問。”
爾後向前走了幾步,來到花盆邊上,看著那枯萎凋零的鶴望蘭。
不光是兩株鶴望蘭枯萎,連帶著旁邊的發財樹也枯萎了。
馮地生有些得意的同時,夾雜著幾分慍怒,對著門口另一側的兩株植物說道:“這位兄弟,請!”
常小魚並未走向另一邊,因為他沒有接觸過毒屍,雖然大概知道原理,但自己不會那一套東西,若是學著馮地生一樣,結果必敗無疑。
“前輩這招叫做雁過留聲,我這裡也有一招,但暫時沒有名字。”
說話間,常小魚隻用單手,輕輕的撫摸那早已枯萎碎裂,甚至隻剩下了一根發黃的杆莖,手中汗液塗在了上邊。
沒想到,發黃的杆徑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逐漸變綠,更是生長出了原有的幾片葉子,且越長越大,更之前更蔥綠茂盛。
“我太爺跟我說過,人這一輩子,怎麼都是個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鄙人不才,或許成不了泰山,但也不想做鴻毛,隻想留下個積德行善的名號,所以這一招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今日就取名為——人過留名!”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馮地生的雁過留聲是殺人技,常小魚並未順著他的思路,去摧毀另外兩株鶴望蘭,而是選擇讓死亡的鶴望蘭重新活過來,活的更茂盛。
同時把名字取在了馮地生招數的前邊。
“好!”
人群中爆發出激烈且持久的掌聲,無數養屍人算是開了眼。
要是在平時,這種頂天的絕技,誰願意展示呢?彆說跪著學了,想跪都沒那門路。
這就是柳安然體內寶血的強大之處。
流進常小魚胳膊之後,連帶著他的汗液,都是治病救人的良藥。
馮地生眼睜睜看著那兩株枯萎頹敗的鶴望蘭,被自己的劇毒汗液浸染過後,竟又能被這個小夥子彈指間恢複原狀。
殺人不算本事,活人才是技術。
毀掉兩株鶴望蘭,簡單,不光他馮地生會,很多身養毒屍的養屍人都可以做到,無非就是速度快慢的問題,但讓兩株死亡的鶴望蘭活過來,整個養屍界,就不一定有幾個人會了。
“心服口服!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馮地生恭敬的問道。
常小魚道:“過完這三關,我會告訴你們,我是誰。”
馮地生隨即退下,坐在了角落裡,再也不發一言。
閻青雲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茶水,問道:“還有誰來出第二關?”
眾人麵麵相覷,這第一關的實力,壓的眾人喘不過氣,要是沒點絕活,誰敢上來布置第二關?
還是那句話——上了台,要麼揚名立萬,要麼貽笑大方。
是賭,就一定有贏有輸。
就在此時,一個絡腮胡壯漢站了起來,振聲道:“閻老大,如若不棄,我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