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圍攏了過去,龍震問道:“怎麼了?”
黑瞳捏了捏發黑且僵硬的骨骼,又捏了捏地上的碎肉,捏起來一絲,輕輕地聞了下,臉色霎時間就變了。
“就是他!”
“岩先勇!”
聽到這個名號,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眾人的反應,常小魚問道:“這個人很厲害嗎?”
黑瞳瞪眼道:“豈止是厲害,這人是毒屍之祖啊!”
“毒屍之祖?”
喜伯附和道:“對,生斷毒仙四種屍體裡邊,岩先勇被人稱為毒屍之祖,他之所以厲害,就是因為他在沒湊齊九大屍王之前,就快要勘破超越‘人’屍的秘密了。”
“常爺,你還記得嗎,你問過我九大屍王聚齊之後,會有什麼秘密?”
“岩先勇被人稱為毒屍之祖,就是因為他體內養的屍體,不是‘人’,據說是一塊石頭,這隱隱有了超越人屍的跡象。”
黑瞳指著地上的胳膊說道:“常爺你看,他的骨骼,跟正常人的不一樣,這不是白色的骨頭,看起來像是堅硬的花崗岩,這就是他為什麼百毒不侵的原因。”
“因為他養的不是人屍,而是一種……一種……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反正很多養毒屍的養屍人,都尊他為毒屍之祖。”
常小魚倒是來了興致,問道:“他體內養的不是人屍,而是一塊石頭?”
喜伯道:“常爺,這麼說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但大概意思應該差不多,我個人猜測,湊齊九大屍王之後,勘破養屍人的終極秘密,就是突破人屍。”
“而在人屍之後,還有地屍,地屍之後,便是天屍。”
“我之所以這麼猜測,是因為我們魔族老國王,起初設下天地人三軍的原因。”
“地屍,其威猛程度遠超人屍,生斷毒仙這四種,沒有任何一種能與地屍相提並論,至於更往上的天屍,那隻存在於傳說中了,養天地神氣於體內,彈指滅蒼生。”
金鈴問道:“人屍和地屍差距有多大?”
喜伯想了想,說道:“冷兵器與熱兵器的差距,你可以理解為降維打擊。”
“那天屍與地屍呢?”
“那就等於外星人用一種我們聞所未聞的高科技,來吊打地球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差不多就這種概念吧。”
此刻常小魚才幡然醒悟,怪不得所有養屍人,都想湊齊九大屍王,敢情九大屍王就是所有養屍人的封印鑰匙,有了這把鑰匙,就能開啟更猛的前程。
當年太爺常勝,終其一生的目標就是要找到九大屍王,但他花了半生光陰,也隻是將排行榜第一的天生龍相屍背回了家。
“這麼說,岩先勇在沒湊齊九大屍王之前,就勘破了人屍秘密,在體內養了地屍?”
眾人都不說話了,誰也不敢妄下結論,所有人都看向了喜伯。
喜伯沉思片刻,微微搖頭,“不好說,如果岩先勇真的在體內養了一具地屍,恐怕天下沒人是他對手,可話說回來,如果他養的不是地屍,那他也不會名氣如此響亮,被無數人尊為毒屍之祖,這……我也說不準……”
“等會。”金鈴似乎想起了什麼,她詫異的掃視眾人一圈,問道:“毒屍之祖那麼厲害,他的胳膊怎麼會斷在這?”
她這麼一問,所有人起初先是一愣,隨後同時瞪大了眼珠子,齊齊看向常小魚。
“常爺,您跟岩先勇過招了?!”
饒是鎮定的龍震,眼珠子都差點從眶裡掉出來。
常小魚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說道:“我再問一次,你們能確定這條胳膊是岩先勇的嗎?”
黑瞳信誓旦旦道:“錯不了!岩先勇的成名之路我很清楚,常爺若是想知道,我以後細細跟您講出來,我能保證這條胳膊就是岩先勇的,普天下,找不來第二條這樣的胳膊!”
“哦。”
常小魚點了點頭,又問:“岩先勇真的很厲害嗎?”
喜伯說話了,“岩先勇真的很厲害,他是毒屍之祖,常爺如果不能理解的話,我換一種方式講。”
“生斷毒仙,四大門類裡,隻有四個屍祖,岩先勇就是毒屍之祖,這比養屍榜上那些高手有含金量多了,這麼說,常爺能理解了吧。”
“我操!”
常小魚罵罵咧咧道:“我就說這家夥怎麼這麼猛。”
“起初我還以為是跳跳廣場舞,過過退休生活的老頭呢,原來是毒屍之祖。”
說到這,他想起了當時兩人賭鬥前,岩先勇說的那番話,按理來說,養屍人賭鬥,那得自報家門,但他不屑於那些江湖規矩。
現在看來,不是他不屑於江湖規矩,是他壓根就沒看得起常小魚,在岩先勇眼裡,跟這種小輩賭鬥,對方連知道自己名號的資格都沒有。
他奶奶的狗眼看人低!
“行了,沒彆的事,你們都回吧,那個……金鈴先留下吧,照顧好柳安然。”
金鈴點頭,“常爺放心,交給我了。”
待到眾人離去後,常小魚道:“金鈴,三屍會那邊,還能再深入調查一下嗎?”
金鈴不問緣由,像是接收命令那般回道:“沒問題,我會讓她們儘最大努力查清楚。”
“尤其是一個叫做……祿朝印的人,一定要查清楚。”
常小魚不確定這一次從趙家貴開始的陰謀,究竟是三屍會隻想奪走自己手中的屍王,還是祿朝印也參與了其中,準備對常家進行斬草除根。
但既然已經知道祿朝印當年參與過謀殺自己父母的任務,那這裡便是突破口。
兩人就這麼百無聊賴的等著,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時候,金鈴才推了推躺在長椅上昏睡的常小魚,輕聲說道:“常爺,柳姑娘醒了。”
幾乎沒有半分停頓,常小魚一個箭步衝進診室內,“你騙我?”
“你決定救我的時候,是打算用自己的命,來換我這條胳膊?”
虛弱的柳安然,柔然一笑,回道:“隻有你才配得上我的鮮血,可惜啊,沒讓你過癮,你死都不讓我死,是吧?”
常小魚凝聲道:“以後彆做這種傻事了,我從不想虧欠任何人,因為我怕還不上。”
“好說,超過三十分鐘,這恩情就算還上了,怎麼樣?”
這個美婦人,試圖調侃眼前的小夥子,同時將氣氛從悲痛中一點點拉回,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想讓屋內的空氣輕鬆一些,歡愉一些。
常小魚何嘗不知柳安然的想法,當即抿了抿嘴,強行笑道:“好,找個機會,既分高下,也還恩情。”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日一日?”
眼看柳安然還在鬨,常小魚實在笑不出來,但凡金鈴晚來片刻,恐怕柳安然就真的救不回了,畢竟她不是普通人。
“來,給姐笑一個。”柳安然眯了眯眼,伸出雙手捏住常小魚兩側臉頰。
她的眼眸還有些迷離,身體依舊虛弱,常小魚實在是笑不出來,當即攙扶她坐起,右手摟著她的肩膀,左手端起桌上茶杯,喂她喝了一小口。
爾後問道:“給我說說祿朝印的事吧?”
“行。”
“幾年前,三屍會裡,有一個慶祝晚宴,要求所有堂主必須到,那天晚上,在副會長旁邊,我看到了一個人。”
“他的地位很高,所有堂主都在巴結他,就連副會長講話都要看他麵子,所以我多留意了兩眼。”
“吃飯的時候,我聽隔壁兩個堂主竊竊私語,大致過程就是在問那個人是誰,看起來地位很高,說著說著,我聽到了一句——他當年可是圍剿常勝的十二堂主之一,是三屍會老堂主了,隻不過年紀大了,把位置讓出來了,現在的副會長,當年可是他的小弟。”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聽到那人叫祿朝印,當年是三屍會白虎堂堂主,據說當年十二個堂主圍剿常勝,死了四個,殘了四個,跑了四個。”
“後來我才知道,不是死了四個,是死了八個,殘了兩個,跑了兩個,祿朝印就是那兩個成功跑掉的之一。”
常小魚緩緩的點頭,“詳細說說。”
柳安然又說:“三屍會對外講的是死了四個,因為當場就被打死了四個大堂主,這個謊話沒法編,隻能照實說。還有六個受了重傷,這六人中又死了四個,有的死在了半路上,有的死在了堂口裡,另外兩人終身殘疾,最終十二大堂主隻有兩個全身而退,祿朝印是其中之一,那一戰,原本如日中天的三屍會,直接啞火了很多年。”
“常爺,三屍會以前是很強大的,當年的十二堂主,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威名遠揚。”
“其實他們也盯上了昆侖水晶屍,也密謀了很久,但想進入昆侖山,進入九層魔殿,幾乎沒人有這個膽量,可是你太爺常勝,竟然單槍匹馬請回了水晶屍。”
說到這,柳安然淡然一笑,說道:“其實,當年沒人信你太爺,都以為你太爺吹牛,因為沒人能進入九層魔殿。”
“可後來,後來消息不脛而走,圈裡迅速爆炸開來,很多人想搶,但沒那個實力,三屍會當年密謀很周全,出動十二個堂主,準備一擊必殺,勢必要搶走常勝手中的水晶屍。”
“但他們沒想過,常勝能單槍匹馬闖昆侖,豈能是一般人?所以十二大堂主,死了八個,殘了兩個,跑了兩個。”
常小魚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當即眯眼道:“你跟三屍會真的沒有關係嗎?我不希望你在我麵前撒謊。”
柳安然微微一笑,“當然,要說沒關係是假的,要說有關係也是假的。”
“我不是三屍會玉羊堂的堂主,嚴格來講,玉羊堂有兩個堂主,我隻是一個掛名的,不是真正的實權。”
“這樣啊。”
柳安然側頭,眼含深意的看向常小魚,“你不問問為什麼嗎?”
“說。”
“因為……”說到這,柳安然湊到常小魚跟前,嘴唇幾乎要貼在常小魚耳邊了,“因為三屍會裡有一個很厲害的人,在追我。”
“他叫雷北尊,我不知道他在三屍會裡是什麼職位,也不知道他的本事如何,之前他天天來找我,可他比秦剛好多了,他從不騷擾我,就隻是靜靜的坐在這裡,沒人的時候自己看書,有人的時候就起身給我幫忙。”
“那時候,地是他掃的,桌子是他擦的,垃圾是他倒的,我讓他往東,他不會往西,我讓他站著,他就不會坐下。”
常小魚臉色逐漸不對勁了,柳安然吭哧一聲笑道:“吃醋了吧?”
“後來嘛,我受不了他這種冷騷擾,就告訴他不準再來,他說他想跟我在一起,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他能等,等到海枯石爛還是怎麼說來著?反正就甜得齁人,咯咯……”
“我當時還是拒絕了,並且不讓他再來找我,他說隻要讓我加入三屍會,掛名玉羊堂堂主,他就不再來打擾我,但是不準斷了聯係。”
常小魚搖了搖頭,“你說謊了。”
柳安然驀地一頓,看向常小魚的眼神逐漸變了,“你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