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四日，大寒的第五天，農曆臘月十八。持續了四五天的雨雪天氣結束，通江口城關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太陽。
俗話說：“冷晴冷晴”！太陽出來融化了冰雪，冰雪在融化的過程中吸收了空氣中的熱量。所以，體感氣溫似乎比雨雪天還要更低、更冷一些。
蔣夢言和蔣雪梅一同出門。他們要去獨臂大爺那裡買自行車，然後到熊慧和朱雨婷那裡，把織好的分片收回來。
北風帶著透骨的寒冷吹在臉上，真如刀片刮肉一般。大街上，人們如同蝦米般地瑟縮著身子。往日愛在枝頭鬨騰的鳥兒都不見了蹤影。
天太冷了。蔣雪梅即便穿了厚實的棉服，帶上了自產的“圍脖風雪帽”，也和其他路人一樣，采用了抱胸縮脖的姿態。
蔣夢言靠空間培養的特殊體質驕橫地走在路上。他無畏寒冷。但他不會嘲笑這種躲避寒風的姿勢。蔣夢言說，著種姿態是人體對數九寒天的條件反射。它表達了人類對嚴寒之神的敬畏！無可厚非。
獨臂大爺也是個不怕冷的。蔣夢言姐弟來到他店前時，看到他脫單了衣服，正在門前打著一套“五禽戲”拳法。雖然隻有一隻胳膊，其形也仍然龍騰虎躍，步伐矯健。
“大爺，您好硬朗的身板！”蔣夢言見麵就點讚，體現出兩世為人的行為教養。
“大爺，給您添麻煩了！”雪梅也上前打招呼。
“是你們姐弟來了。我昨天就弄好了，就等著你們來推走呢。”獨臂大爺一邊跟夢言姐弟打招呼，一邊走到自己的櫃台前拿過棉襖穿在身上。“車子放在後屋呢，我這就去搬出來。”
片刻間就從裡屋搬了輛自行車出來。車子擦拭的很乾淨，車座子、踏腳上的膠皮也都換了新的。但車身、前後擋泥板板、衣架等構件上多處掉漆，車龍頭上的電鍍層已經斑駁，車把上的塑料套把也明顯老化，全車舊像顯露。看起來隻有四成成色。
蔣夢言一點不在意，他隻要證明車子的正當來處。待車子騎回去之後，他可以把它弄到空間裡，把部分的老舊零配件換一換，重新上油裝配起來，一定是好騎能跑的好車。
“大爺，您上次說的發票還在嗎？”
“當然在，你看。”大爺說著就遞過來一張發黃的舊發票。
蔣夢言接過來看了一下“有就好，大爺，把您費心了！這是買車的三十塊錢，您老點一下。”說著，將一疊零錢遞給獨臂大爺。
這用零錢付帳的用意，是要給彆人看到，他們姐弟攢下的這點錢全光了。
獨臂大爺點過後說：“是對的。”想了想又從中抽出了一張兩元的票子遞了回來，誠懇地說：“車子舊了些，就再給你們少兩塊。”
蔣雪梅接過錢說：“大爺，這車弄得這麼便宜，您老肯定為我們帖本了。謝謝您！”
錢貨兩訖，告彆離開。
姐弟倆特意去了市場管委會。在得到麻劉叔“準許擺攤”的確切答複後，倆人高高興興的推了自行車去找熊慧。
“有了車以後，我們出來進去的馱運點東西就方便了。姐姐，你要不要試騎一下？”
“不行，我還不太會騎，怕摔。”
“今天化雪，路不好走，我們就推著回去。等路麵乾了，你出來練一下就可以騎了。”
熊慧家住在縣人民武裝部，他爸爸是營級乾部，任人武部民兵訓練科的科長。
從市場穿過東風路口，走輕工業局院牆根的小路，很快就到了建設街西頭的人武部大院門口。
因為蔣雪梅經常跟著熊慧進出，門崗上的哨兵認識這個熊慧的同學，所以就沒有阻攔。姐弟兩推著車進入院子。來到第二排平房中間的七—八號門牌前，喊了聲“小慧”。
熊慧聽到了蔣雪梅的喊聲，答應一聲就來開了房門。
熊慧家住的是兩間平房。左邊一間隔成兩個房間，前麵是熊慧爸媽的房間，後麵是熊慧的。右邊的一間前麵是客廳兼餐廳，間牆後麵是她弟弟熊愛民的小房。為了要留出過道，熊愛民的房間窄了一米多。過道向後是另外搭建的一個小廚房。
“雪梅，這就是我們織出的帽子嗎？這太好看了！這腦門上的兩隻耳朵，太俏皮了！”熊慧看到雪梅頭上戴的帽子，驚奇地叫起來。“快進屋，我爸媽上班去了，就我一個人在家。”
說著話，將雪梅姐弟讓進外間的客廳裡坐定，給兩人倒了一杯熱水捧在手裡取暖。
“雪梅，快取下來我戴戴，暖和嗎？”
“你戴戴就知道了。”蔣雪梅解開圍巾段，將帽子取下來遞給熊慧。
等熊慧戴上，雪梅幫她整理扭正簷口，將圍巾段環住脖子圍好，又將被帽子壓住的劉海理好。
“小慧，你自己照照鏡子。”
熊慧去自己房裡取來鏡子，讓雪梅幫她舉著，定眼一瞧，嘿！鏡子裡是一隻方額柳眉，瑩膚勝雪、毛絨絨靈動精怪的小粉貓！
“慧姐姐好漂亮！”蔣夢言努力裝成屁孩仰慕姐姐的樣子，使勁地放出彩虹屁。“慧姐姐比畫報裡的小鐵梅還要好看！”
熊慧受用的很。黑亮的眼睛向上一翻，朝蔣夢言扮個鬼臉。右胳膊向上揚起，食指伸出到腦門上方，側身回頭，做了一個鐵梅的亮相動作。
熊慧受到“圍脖風雪帽”效果的鼓勵，乾勁十足地表示要努力發動群眾，爭取多織出一些來。蔣雪梅很會運用激勵機製，當場表示，除了原先承諾的五元錢的工資外，另外送她一頂帽子。
“那就這一頂吧，我就不取下來了。”熊慧一點都不客氣。
“哪能送你戴過的，我已經為你準備了質量更好的升級版。”
說著，就從蔣夢言背的雙肩書包裡拿出了一件加強版的新帽子。熊慧一把就接了過去，拿在手裡翻看。圍巾段是藕色和深褐色間隔著鉤織的。藕色十厘米寬，深褐色卻隻有一指寬，是有意模仿貓咪的毛色；帽鬥主體是藕色，耳朵外麵深褐色配內麵粉藕色；輪廓絨毛是淺豆綠色的。與熊慧戴在頭上的純粉紅色相比，彆有一番風味。況且圍巾段經過雙麵層和裡襯的加強，厚實牢固，實在比戴在頭上的那個要好很多。
熊慧換著試戴了一下，花色的變化讓觀感更可愛俏皮，更適合熊慧活潑可愛的性格。
“雪梅，你可真是實在朋友！”熊慧心裡滿意，不忘順口表揚雪梅一下。
熊慧回房將這幾天同學朋友門織好的散片拿出來清理。分類數數，再包好。雪梅按散片的品類數量跟她結算了工錢。囑咐她安排一部分同學鉤織拚色的分片。然後就將包好的散片放進夢言的書包裡。
“小慧，柳林子那裡今天我就不過去了。她來交貨時你同他說一下，安排她做一部分新的款式。這裡還有一件帽子，你轉給她。”蔣雪梅滔滔不絕的安排餘下的工作：“最後的交貨日期是一月二十八日晚七點之前。二月一日上午七點半，我們在中心市場出攤，如果你們兩個能來幫忙，我另有酬謝。”
“好的”。熊慧答應。
“那我們就走了。”
說完，就告辭離開。
雖然天朗氣清，但街麵上因為化雪而泥水橫流。姐弟兩推著自行車澤路而行，幾乎是踮著腳尖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