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士的“神”升華成“神識”後，識海會逐步取代大腦，成為修士記憶、人格、精神的載體。
這意味著修士的修煉過程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迷失自我，甚至陷入瘋狂。
不過，大多數功法都經過時間的考驗，穩定性極高，修士隻需按部就班地修煉，通常不會出問題。
然而，破境、悟道、心魔等因素都可能打破這種穩定的狀態。方鈞現在正是如此。
由於他肆意更改功法，即便有元神二號作為保底，仍舊遭遇了意外。
“可是我現在怎麼沒事？感覺我的思維很正常。”
“不對，其實我已經出問題了。隻是元神二號在統籌下，我的思維還能按照過去的模式運轉。某種程度上，這可以稱得上人機合一，或者可以稱為全自動托管模式。”
方鈞平日裡閒來無事就搗鼓算法，將自己的思維模式轉化成代碼錄入元神二號，甚至構建了複雜的認知架構。
雖然他隻是一個人，但作為修士，他的大腦加上識海的思維速度超越了凡人二十倍以上，效率極高。
這個架構當然不完美，不完美，也隻是似人，但當它與方鈞的識海結合後，這些缺點便被彌補了。
打個比方，方鈞平日裡將自己的靈魂碎片上傳到計算機中，這些碎片雖然殘缺不全，無法拚湊成完整的方鈞。
但與他的識海結合後，卻能重現他原本的思維模式。
更形象地說，方鈞的人性碎片儲存在計算機中，而他的思維已經趨向神性化。
現在，通過元神二號的輔助，他的人性正在回歸。
這就是方鈞開發的《最高級彆認知錨定協議》的原理——結合了前世的數學與計算機技術，以及今世的識海與本命法寶技術，堪稱科技與修仙的結晶。
“我得恢複我的識海結構才行。這倒是不難。我的識海承載著過去的記憶，隻是思維模式被異化了，就像人發瘋了一樣。”
“但現在，我通過元神二號運轉過去的思維模式，激活了識海中的記憶，逐漸恢複了原本的思維結構。”
“再加上我身為煉氣期修士，‘自我’還存在於肉身的大腦中，沒有完全融入識海。恢複起來更加簡單。”
換作一般人，可能會糾結“我”之為“我”的哲學問題。
但對於方鈞這種能夠搗鼓自己算法模型的人來說，早已對“忒修斯之船”和“莊周夢蝶”想得透徹。
萬物時刻都在變化，人也不例外。小時候的“我”與長大後的“我”不同，昨日的“我”與今日的“我”不同，現在的“我”與未來一秒的“我”也不同。
有人為了不糾結這些問題，會尋找一些錨定物，比如“靈魂”或“真靈”這種唯一性的東西。
但事實上，這些東西也未必不會改變。
因此，糾結“自我”這種不斷變化的概念，實在沒有意義。方鈞隻要知道自己始終是自己就夠了。
經過元神二號的輔助運算，方鈞的識海結構總算恢複了絕大部分。
之所以沒有完全恢複，是因為有一部分已經不可逆了。這種不可逆的變化在修士的境界提升中很常見，就像經曆了風霜的成年人再也無法回到少年的思維一樣。
然而，不可逆並不一定是壞事。就在方鈞以為一切已經結束時，他突然意識到——
“這竟然是意境！我剛才的行為竟然相當於悟道，隻是不小心道化了！幸好我靠著本命法寶把自己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識海的結構承載著修士的思維。
當方鈞開始運行這部分思維時，他的意識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緩緩升入一片廣闊無垠的天空。
初升的太陽剛剛躍出地平線，紅色的光芒灑滿大地，溫暖而柔和。
他的意識如同天邊那一片片紅雲，輕盈地漂浮在晨曦之中，時而聚攏，時而散開，仿佛在追逐著那縷縷紅色的光線。
紅雲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夢幻般的色彩，邊緣泛著淡淡的金紅，中心則透出深邃的紫紅。
它們像是被賦予了生命，隨著微風輕輕搖曳，時而如火焰般熾烈，時而如絲綢般柔滑。
方鈞感覺自己就是這片紅雲，思緒在其中自由穿梭，仿佛每一縷雲絲都是他思維的延伸，每一道光影都是他意識的映射。
這是一種情感，一種本能，一種類似生來就能呼吸的程序性記憶。
那麼，這有什麼好處？
方鈞緩緩抬起手掌，一縷暗紅色的雲氣在指尖縈繞。
這並非普通法力，而是神識與法力徹底交融後誕生的“紅雲法力”，也就是他之前推演出的那種完美的法力結構。
而且，這種結合不僅限於一絲一縷，而是他體內所有的法力。
這種特殊現象，讓方鈞聯想到修仙界知識體係中的一個概念——意境。
修士感悟自然，心神與天地相融。悟火得火，悟水得水。而擁有意境的修士，法力與自然共鳴，借助自然之力，遠超尋常修士。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意境能夠增加法力的穩定性。兩個法力碰撞時，穩定性更高的自然會占據上風，就像鋼鐵和雞蛋碰撞一樣。
而悟得意境的過程，被稱為悟道。
這個過程往往突如其來，無法預測，也難以掌控。
修士的情感必須經曆某種劇烈的波動，或許是極度的喜悅，或許是深沉的悲痛，又或許是對生命本質的頓悟。修士的心神才能突破凡俗的桎梏，觸及那虛無縹緲的天道。
而結束後修士的思維模式大多改變，對於世界的看法也產生了不同。
然而，悟道的過程並非全然美好。
天道高邈，玄奧難測，修士在感悟的過程中，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其中。
他的意識可能會被天道的浩瀚所吞噬，逐漸失去自我，與天地融為一體。這種現象被稱為“道化”。
方鈞之前的經曆，與上述這些書籍中的描述完全吻合。
“等等！問題是我怎麼悟道的？我不就是調整了一下法力結構嗎？這有點不對勁吧？彆人是先有意境，再有特殊的法力結構，我怎麼是先有特殊的法力結構，再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