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魚冷靜的看著林蔚。
用一種很公事公辦卻又平和的態度說了句:“林經理還是先看看這個項目吧。”
林蔚把文件隨意的往辦公桌上一放,姿態隨意道:“看什麼?我難道還不相信江小姐?”
江小姐。
知魚把這話放在心裡咀嚼了一遍。
如果,她今天是完全以江小姐的身份來的,那麼,林蔚就不會是這個態度。
他不敢。
什麼叔叔。
他不夠格。
他說出了這些話,知魚大可轉身就走。
這些話,對於江家的大小姐來說,實在是侮辱。
可她偏偏不是。
尋求不了江家的幫助,隻能自己撐著場子去談。
對方的態度對於她今天的身份來說,絕對算不上侮辱。
甚至日後在酒桌飯桌時,碰見之時,也是讓人拿不出錯處的。
還會有人誇他一句做事認真仔細,絕不因對方的身份而低頭,誇他不慕權貴。
站在一旁的唐聞氣的不行。
恨不得拉著知魚就走。
卻隻能忍著。
看著知魚平靜的提起道:“今天過來,主要是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想問問博江這邊突然撤資的事。第二件事,想讓博江再好好考慮考慮。畢竟,無論是資曆還是研究方向,我們實驗室在心臟疾病的早期診斷與預警上都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更有張曉張教授坐鎮,還是很值得考慮的。”
林蔚微微皺眉,驚訝的哦了一聲。
“這不大水衝了龍王廟嗎?江小姐你竟然在張教授的實驗室裡?”
說著,就要去摸手機:
“江小姐你放心,我現在趕緊給董事會那邊打電話,讓他們抓緊給您的實驗室注資。”
他看著知魚的臉色,看起來很爽快的樣子:“這樣,江小姐告訴我需要多少錢,我直接報上去。”
“隻希望江小姐能在江司長那兒美言幾句,哎,做藥不賺錢啊。彆看我們這麼大公司,其實,窮著呢。每天花的錢可不少。”
唐聞聽不下去了。
不,不隻是她,唐聞想著,今天實驗室的任何一個人來了,都會聽不下去的。
果不其然,林蔚越說越過分:“江小姐出身高,可能不知道,像我們這種沒有背景的,每年光是,”,林蔚頓了頓,露出了股意味深長的笑,“就不少呢。當初江主任就,哎,現在到您二叔了。”
唐聞想動手了。
她還沒動手。
就聽到「啪」的一聲。
知魚揚起了手,對著林蔚就是一巴掌。
“林經理,不巧,我出來談話有錄音的習慣。”
“我父親江偵,犧牲後披國旗。一生光明磊落、不愧不作、公正無私。你往他身上潑臟水,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我叔叔江勉,磊落光明、堂堂正正。你汙蔑他,是何居心?”
“身為人子女後代,碰見人侮辱長輩,難免動怒。還請林經理擔待。”
林蔚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臉。
驚愕的看向江知魚。
唐聞看呆了。
知魚已抬腳往外走了,“師姐,我們走。”
林蔚哪敢讓她們就這麼走了,連忙就要去追。
也是不巧,知魚出去的時候,最裡麵的那間辦公室門開了,謝淵從裡麵走了出來。
穿了身複古的西裝外套。
身後跟著的女人,知魚和她也有過幾麵之緣。
—趙蘊。
一身長裙,外麵套了個深色的大衣。
那大衣很長,直拖到趙蘊腳踝。
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從辦公室裡傳出來的那道聲音知魚也挺耳熟的——
“趙蘊!你給我站住!”
趙家的家主趙庭。
按照輩分,知魚要喊一聲叔叔的。
趙蘊眼眶更紅,賭氣道:“我就不!趙庭,你敢動我嗎?”
趙庭追了出來。
對著這個場麵,一時愣了愣—林蔚追著江知魚和唐聞出來,臉上還帶著個巴掌印。
江知魚和謝淵他們麵對麵。
趙蘊就跟在謝淵身後,見到這場麵,愣了一瞬後,眼裡露出光來。
趙庭頓了頓氣,那股被趙蘊激起來的怒氣往下壓了壓,朝著知魚笑道:“江小姐怎麼過來了?”
知魚微微一笑:“過來找人算賬的。”
沒給任何人麵子。
趙蘊也沒空和趙庭吵架了,滿門心思的看這個熱鬨,謝淵眼尾微微上挑著,好整以暇的抱著手往牆上一倚,露出個看戲的意思。
跟著知魚跑出來的林蔚連忙道:“江小姐,我們投資實驗室自然是要選擇對我們企業未來發展好的,我們是會做評估的。我們做出這個選擇,顯然是經過考慮的,江小姐總不能讓我們虧損啊。”
趙庭聽明白了,也跟著說:“是那個實驗室是吧?小魚啊,咱們倆家關係好好,但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夠了。”
知魚道:“二位既然都想以我叔伯自居,那麼我倒是想問問二位了,侮辱我父親叔父的事到底是誰授意的了,還是這本就是倆位的意思?”
趙蘊看熱鬨不嫌事大,跟在一旁問道:“他們說什麼?莫非是往江叔叔身上潑臟水了?爸,你們糊塗啊!我雖然出國早,但是也知道,江叔叔是為了保護群眾神明財產犧牲的。你們真是,哎,也不知道江叔叔的那些老領導得怎麼想。”
話是這麼說的。
眼睛裡可完全沒有擔心的意思。
趙庭他們還要說什麼,知魚已按了電梯,徑直走了進去,電梯即將關門時,謝淵閒庭漫步似的走了進來,喊了聲:“趙蘊,走了。”
“來了。”
趙蘊應了聲。
也走了進來。
電梯門關上,趙蘊對著知魚豎了豎大拇指:“江小姐,厲害啊。我看林蔚那張臉都被你打紅了,還有趙庭那個傻x……”
話沒說完,就聽到謝淵說了句:“話太多。”
趙蘊氣鼓鼓的閉上了嘴,看了看謝淵,拽了拽他的衣袖,笑道:“淵哥,謝謝你帶我出來呀。要不是你來了,趙庭肯定不會這麼容易放我走。”
電梯已到一樓。
知魚率先走了出去,唐聞緊跟其後。
謝淵抽出了衣袖,“謝錯人了。我是受人之托罷了。”
走出電梯的時候,知魚已走到門口了。
看樣子,還沒消氣。
知魚的確還有著怒氣,腦子卻很清醒,一邊往外走一邊跟唐聞說:“師姐,你放心,博江的這份投資數額,我一定想辦法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