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凝溫和一笑。
“采荷,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是,小姐。”
采荷很快取來了唐婉凝的藥箱。
這藥箱已經很久沒有拿出來用了。
衛老爺子雖然是太醫,可到衛墨淮這一代,算是斷了醫術這一行。
這些年,她用自己的醫術為衛府一家老小調理著身體。
可她們總是信不過她,寧願去請外邊的大夫,也不會讓她看。
他們以為她會醫術,也不過是為了討衛墨淮的歡心而學,不靠譜。
碰了幾次釘子後,她也便不再提自己的醫術。
他們哪裡會知道,她是神醫穀神醫的親傳弟子。
小時在邊疆看過太多的慘烈與傷痛,自小她就想懸壺濟世。
上一世,為了衛墨昭,她將她的理想,她的傲骨,她的驕傲全部舍棄,多麼可悲。
這藥箱還是她師父送於她的。
唐婉凝在藥箱中找到一小瓶金瘡藥放在采荷手中。
“每日早中晚塗抹三遍。”
采荷看著手中金瘡藥,眼淚再一次控製不住地落下。
“謝小姐。”
“好啦,把眼淚擦了,以後我們誰也不許哭了。”
采荷使勁地點了點頭。
唐婉凝從枕下拿出一塊碧綠的玉。
“等會兒派個人將這種饋掌玉交給老夫人。”
衛府就是個空殼,她就是故意找白柔月這個接盤俠來接的。
大家不是都喜歡她嗎?
那就看看她是怎麼處理衛府這爛到骨子裡的爛攤子的。
“是。”
“下去吧,我再補一會兒美容覺。”
“是,小姐。”
采荷接過掌中玉退了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唐婉凝吃了一顆元氣丸,便閉上眼沉沉睡去。
這一覺,唐婉凝睡得很好,醒來時,外邊天色已昏暗下來。
她慵懶地轉了一個身。
“采荷!”
她輕喚。
房內沒有聲音,可唐婉凝卻已經感到了一道銳利的目光。
她順著那道銳利的目光看去,隻見衛墨淮坐於前方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此刻的衛墨淮還穿著一身緋紅圓領官袍,精致的五官處處透著陰沉,周身都被一股冷意所覆蓋,眼中還隱忍著慍怒。
唐婉凝對上他的眸,冷冷一笑。
想來,那老太婆暈倒,衛墨淮回府後官袍都來不及換就去了她那兒。
隻不過,都已經氣衝衝來她這兒了,為何沒有叫醒她,反而是等著她睡醒?
“唐婉凝,起來,我同你一起去向母親道歉。”
衛墨淮的聲音冰冷如霜,寒的沒有一絲溫度。
唐婉凝慵懶地撐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唇角勾笑。
“為何道歉?”
衛墨淮眉頭蹙了蹙:“你竟還不知錯?”
唐婉凝挑了挑秀眉:“我錯哪了?”
衛墨淮眸色更冷了些:“你治家無方,奉親不謹,忤逆尊長,如今還不知錯?”
唐婉凝仰頭直視他的眼睛:“衛墨淮,你可知馬嬤嬤做了什麼?”
“一個下人就可對主母呼來喝去?不該懲戒嗎?”
“即便如此,馬嬤嬤是母親的人,也該由母親處置,你越俎代庖,成何體統?”
唐婉凝忽地笑出了聲。
這就是她喜歡到骨子裡的人。
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她。
衛墨淮眉頭蹙得更緊。
“你笑什麼?”
“我笑你蠢!”
衛墨淮一愣。
唐婉凝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衛墨淮,我是不會去道歉的,要去道歉,你自己去。”
“開門,走人,不送。”
衛墨淮站起身,幾步走到床榻前,居高臨下望著唐婉凝,眼中的慍怒似要壓製不住。
“唐婉凝,你說什麼?”
唐婉凝直視他的目光,不退不讓。
“我說我不會道歉。”
衛墨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若是以往的唐婉凝此刻已經低下頭,隨他去道歉了。
畢竟,他都這般生氣了。
可此刻的唐婉凝,眼中那淩厲的氣勢,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與之前那總是伏低做小,溫順聽話的唐婉凝判若兩人。
忽地,衛墨淮也沉沉一笑。
“唐婉凝,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欲擒故縱嗎?”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多看你一眼?”
唐婉凝翻了翻白眼。
“你能不能不要給你自己臉上貼金?”
衛墨淮深深吸了一口氣:“唐婉凝,想不到你的手段越發的拙劣。”
“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加厭惡你。”
唐婉凝譏諷地笑了笑:“反正也從來沒有喜歡過。”
“厭惡就對了,最好現在就寫一封和離書給我。”
衛墨淮目光更為淩厲,言語中滿是失望。
“唐婉凝,收起你的小把戲,好好反思,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我。”
話落,他大袖一甩,轉身離開。
唐婉凝翻了翻白眼。
“有病!”
衛墨淮腳步一頓,隨後抬手將門打開,左右兩邊的婆子與采荷都低下了頭。
白柔月的聲音從外邊柔弱地響起。
“墨淮哥哥,老夫人頭風又犯了,不肯喝藥,你快去看看吧。”
“好!”
每一次衛墨淮隻要進入唐婉凝的院子,白柔月總能想出一百種方法讓衛墨淮離開。
上一世,每一次唐婉凝都潸然落淚,在心裡恨透了白柔月。
可此刻,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一點波瀾。
“你們都進來!”
唐婉凝的聲音有點兒凶。
兩名婆子相互對望了一眼,紛紛看向采荷。
感覺有點不妙啊!
這人是采荷姑娘放進去的。
眼神交替著的三人進入房內。
隻聽門內傳來唐婉凝冰冷的聲音。
“誰讓你們放他進來的?”
“以後若是再放他進來,都跪門口去。”
唐婉凝的聲音不小,這讓已經走出院門的衛墨淮腳步一頓。
白柔月輕輕扯了扯衛墨淮的衣袖。
“墨淮哥哥,唐姐姐生氣了,想要你多陪陪她。”
衛墨淮抬步朝前走去。
“上不得台麵的招數。”
白柔月低下頭,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母親,這日子沒法過了。”
“盈兒這幾日都憔悴了,昭兒也瘦了。”
“母親您的身體沒有滋補品,病也不見好。”
衛盈盈看著桌上的清湯寡水,咬著唇,甚是委屈。
衛墨昭將勺子扔進碗中。
“就是,看看這桌上的都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