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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魄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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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前三日,長安西市積了層槐花屍。殷無咎推開店門時,那塊雷擊木正在工作台上滲血。木紋裂處凝著朱砂似的液體,細看竟是無數掙紮的人形。

"這是從武威郡古墓啟出來的。"來客的黑貂裘落滿塵埃,"棺蓋上雕著纏枝紋,棺內卻空無屍骨。"

殷無咎的刻刀在木麵頓了頓。雷擊木本該是辟邪聖物,這塊卻透著陰腐氣。當他用黃泉水浸泡木料時,水麵突然浮現出個戴冪籬的女子,腰間玉玨與來客懷中的半枚嚴絲合縫。

"永徽三年的東西。"殷無咎甩乾木屑,"娘子若要補全雕工,得用原主心頭血調墨。"

冪籬輕紗無風自動,來客的護甲劃過木料裂痕。碎屑紛飛間,殷無咎看見棺木內壁布滿抓痕——是女子用金簪反複刻畫的"歸"字,最後一筆穿透了三寸厚的柏木。

子夜更鼓蕩開漣漪時,雷擊木上的血漬開始遊走。殷無咎將刻刀沒入無根水,刀身突然浮現出篇墓誌銘:"顯慶二年,司珍女官陸氏私製禁器,歿於掖庭。"

銅燈爆出冷焰的刹那,木料中傳出環佩叮咚。殷無咎的刻刀失控般雕出朵半綻牡丹,花心坐著個穿胡服的少女,腳踝銀鈴係著七根紅線。

"阿爺把我埋在牡丹根下。"少女的聲音像風過金片,"說這樣就能守住大唐的春天。"

殷無咎的刻刀突然轉向,在牡丹葉下刻出枚帶裂紋的玉玨。少女的銀鈴劇烈震顫,紅線另一端竟連著冪籬女子破碎的護甲。

三更雪壓折竹枝時,殷無咎循著木香來到廢宅。井台邊的槐樹隻剩半邊焦軀,樹洞內嵌著塊褪色的綢緞。當他展開綢緞對著月光,顯慶二年的暴雨傾盆而下。

"聖人的九鸞釵不是我熔的!"陸司珍的官服浸滿血汙。掖庭的磚地上,她正用金簪雕刻槐木偶,人偶胸前嵌著半枚玉玨。突然有宮人拽斷她三根手指,血珠濺上木偶時,那死物竟眨了眨眼。

殷無咎的刻刀在掌心翻轉。他現在明白雷擊木的真相——根本不是天雷,而是顯慶二年陸司珍被燒死在槐樹下,烈焰中她將魂魄刻進了焦木。

驚蟄雷劈開柏木棺時,殷無咎看見紅線另一端的世界。胡服少女在牡丹園起舞,每片花瓣都刻著陸司珍的罪己書。冪籬女子站在現代博物館展櫃前,手中半枚玉玨與文物標簽上的殘玉完美契合。

"姑姑替我頂了罪。"少女的銀鈴纏住殷無咎手腕,"他們熔了九鸞釵鑄新佛,卻不知釵頭藏著武媚娘的孕事。"

殷無咎的刻刀突然刺入槐木年輪。顯慶二年的火場在刀尖重現,陸司珍用斷指蘸血在焦木上寫:埋骨處,生人勿近。而此刻博物館的玉玨展櫃前,冪籬女子的口紅正印在"歸"字殘碑的拓片上。

穀雨落滿長安時,殷無咎完成了最後的雕工。雷擊木化作巴掌大的槐棺,棺蓋牡丹紋裡藏著胡服少女,棺底陰刻著陸司珍的墓誌。他將木棺沉入廢宅古井,水麵同時映出兩個時代的月光。

當夜,博物館監控拍到奇異景象:殘缺的"歸"字碑突然滲出露水,玉玨展櫃前出現雙濕腳印。而西市木雕鋪的工作台上,憑空多了截金簪刻成的槐木偶,偶身裂縫處開滿牡丹。

更夫老徐說子時經過廢宅時,聽見井底傳出銀鈴聲。他大著膽子窺看,卻見井水倒映著胡服少女在跳拓枝舞,身旁冪籬女子正在拓印石碑。那碑文既非漢隸亦非唐楷,細看竟是無數個"歸"字疊成的牡丹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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