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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分身術的把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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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不懂禮數,連茶也不知給道爺倒一碗。”守寅道長在院中和身邊的人說話,所指的當然是張弛。現在張弛穿的本來就是流民的衣衫,看上去還真是和鄉下人一般無二。

張弛轉身進屋,也不理他,守寅道長嘀咕了兩句,見也沒人理他,心中鬱悶:“可彆以為道爺我是尋常道士,此行等我奪得了長生之術,早晚有一日飛升成仙,讓你們瞧不起我!到時候有你們後悔的。”

張弛又聽到“長生之術”這四個字,心中一驚。山陰城中守寅道長突然發難圍住了孫泰,就是要圖這“長生之術”,後來張弛也看到孫泰撫屍痛哭,說定要解開“長生之術”的秘密,將那具女屍複活——這“長生之術”到底是什麼?難道真的能使人長生不老,起死回生?

張弛附耳門前,還想繼續聽些關於長生之術的消息,不過守寅道長剛才這句話一落,旁邊一人趕忙說到:“道爺可要慎言啊,小心隔牆有耳。”那人說完用手一指屋內。

“怕什麼,這等鄉巴佬,聽到了又有什麼關係。”守寅道長雖然這麼說,不過接下來關於長生之術的事,卻再隻字不提了。

張弛附在門上聽了半響,見守寅道長沒有繼續說下去意思,也感覺無趣,道玄這時湊近張弛,低聲說道:“張大哥,這些人看來也是追蹤五鬥米道而來,可那長生之術到底又是什麼?”

張弛搖了搖頭,不過他搖頭並非否認道玄說的:“不知道。管他呢,現在不知道,以後自然知道。”

也是,張弛道玄也是準備去東海中洲去尋五鬥米道,守寅道長也去,以後自然還會相遇,守寅道長打得什麼主意,總有顯露出來的時候。

守寅道長在院中等了不過半個時辰,就心焦氣躁,衝著屋中高聲詢問:“這個老不死的神醫怎麼還不回來?”

張弛道玄在屋中也不理他,不過張弛倒是奇怪,為什麼前後三番幾次遇到守寅道長,可每次遇到他,都感覺他的性格與之前截然不同。這次更誇張,竟然不認識自己了,當初自己在健康道場寺可是當眾羞辱過他,難道守寅道長的為人這麼不計仇怨?可想想他又似乎不是這樣大度之人。

不過要說這幾次遇到守寅道長雖然性格截然不同,卻數這次最讓人生厭,不僅人討厭他,連狗也討厭他。

守寅道長剛說“老不死的神醫”,李神醫家中的大白就不高興了,大聲的朝他吠叫不止,呲牙咧嘴,一臉凶相。

“喲,它不叫我還把它給忘了,”守寅道長忽然發現了大白:“道爺我腹中饑餓,有現成的好肉竟然不會去吃,你們快去去,把這條大白狗給宰了,燉來吃肉。”

開始抬著守寅道長的那些壯漢一聲吆喝,就要上來捉大白,不過大白滿臉凶相,呲牙咧嘴的樣子,這些人也有些害怕,全都彎腰弓步,卻沒有一人敢上前。

一群壯漢和一條狗僵持在那裡,彼此都不敢向前,彼此也都不退後,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

“你們這群廢物,難道連條狗都捉不住?”守寅道長坐在擔架上首先不耐煩了起來:“你們要是再不將這隻大白狗捉住,就都回家種田去吧。”

那些漢子本來都是貧苦百姓,一聽守寅道長要趕自己走,這才開始害怕。

他們怕的是什麼?無食無衣,饑寒交迫。亂世之中到了這些貧苦之人生活的底線,就無所謂尊嚴了,所以才替守寅道長賣命,最怕的當然就是被趕走,其實他們若是有田可種,又有誰願意來跟著道玄做這些欺善怕惡的勾當?

無奈之下,這些漢子彼此使了一番眼色互相壯膽,這才齊奔大白圍了上來。

不過雖然將大白圍在中間,這些人卻遲遲不敢動手,回頭張望守寅道長,這時守寅道長身邊那個諂媚的聲音響起:“你們這些廢材,連隻狗都殺不了,讓我來!”

說罷便舉起了院中一條扁擔,直奔大白而來。

“住手!”張弛本不想管,可是他開始聽這李神醫對他說過,李神醫家中再彆無他人,隻有大白與他相依為命,念及李神醫救治好了道玄的恩義,他也決不能讓這些人打死大白,這才推門而出一聲大喝。

持扁擔那人回頭一見張弛推門而出,怒罵一聲:“我殺條死狗而已,你趕快回屋去,要不然我連你也一起打殺。”

道玄雖然負傷,不過他武藝高強,這點傷痛倒真沒放在眼中。況且道玄年輕氣盛,可比張弛更容易動怒,早就看不下去這些人,此時更不多說,直接跳出屋外,來到那持扁擔人麵前喝道:“你若不住手,信不信我先讓你變成一條死狗!”

那人大怒,舉起扁擔朝道玄便打,道玄一手握住扁擔,隻是稍一用力,就將扁擔震斷。那人怎麼想得到道玄武功如此高強,隻這一下,就被嚇退了好幾步。

那人上又不敢上,可是這樣退回去又太沒有麵子,正在思量怎麼辦最好,就聽門口處傳來了一聲咳嗽。

李神醫采藥歸來,而此時,正依著大門看著院中的眾人,麵無表情,也不說話。

守寅道長看他上了年紀,又背著藥簍:“你可是附近村民都誇讚的神醫,李神醫?”

“神字我可不敢當,是醫沒錯。”李神醫冷冷的說道。

見他果然就是李神醫,守寅道長眉開眼笑:“彆人說你是神醫那你就是神醫,有什麼敢不敢當。我在山中行路不小心滾落下馬摔斷了腿,既然你是神醫,就來為我治治吧,你要是治不好,可彆怪我砸了你這破房子,說你欺世盜名。”

李神醫見他蠻橫無理,忽然問道:“你不是我道門中人。”

李神醫問的是“你不是我道門中人”,而非“你不是道門中人”,顯然,李神醫這句話已經說明,他自己也是道門中人。

守寅道長當然也聽得出來:“你也是我道門中人?”

“我是,你不是。”李神醫句說道:“並非頂著一頂道冠,穿著一身道袍就是道門中人,要說你是道門中人,你還不配。”

李神醫這麼一說,守寅道長立時大怒,眼神意會身邊眾人,那些人當然看得懂什麼意思,紛紛逼了上來。守寅道長冷笑道:“你到底治是不治?”

“不治!”李神醫說得斬釘截鐵。

“給我打,打到他願治為止。”

守寅道長一聲令下,那些壯漢紛紛逼上前來就要動手,不過老人家卻無一絲懼怕之意。不過也看得出來這李神醫的確是無半點功夫在身,隻是被一名惡漢一推,就被推倒在地。

張弛現在很是敬佩眼前這名老丈,為人治病儘是義診,不收分文,致使自己家境貧寒,身無武功卻對滿院的惡人決不妥協,幫扶弱小,不怕惡人,這樣的神醫張弛怎麼能讓他吃虧,用顏色示意了一下道玄,道玄就在旁邊,早就看不過眼,現在又見張弛授意,二話不說直接衝上前來,那些人剛要一擁而上去打老丈,沒想到道玄從身後上來,一拳一個,也不留情,不消片刻,就將這群惡漢全都放到在地。

“誰敢動手,我就先廢了誰!”道玄揚聲說道。

這一下真把坐在擔架上的守寅道長鎮住了,他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小小村寨,竟然有這般高手在。這樣的惡人,就要用比他更惡的手段震懾住他,以暴製暴才能治得住他。

果不其然,見道玄武功高強,他也再不敢逞能,不過轉瞬間就流出了眼淚:“李神醫,不不不,神醫爺爺,都說醫者父母心,我有要事在身,可是雙腿行動不便,是要耽誤了大事的,就求你就治我一治吧。”

這人哭得還真快,好像川劇中換臉一樣,張弛忍不住想笑。李神醫見他哭了起來心中也有些不忍:“我是不會治你,你從此處向前行不過數裡,就是城山渡,過了江不遠就是句章城,城中大夫郎中多得是,你到哪裡去治吧。”

老人家,說了不治就絕對不治,守寅道長又苦求了半天,老人家依然不治,守寅道長也沒有辦法,隻好又叫來門外眾人將他抬了出去,依李神醫說言,徑直往城山渡去了。

“老丈是道門中人?”張弛見守寅道長走遠才問。

李神醫隻是點了點頭,也不說話,道玄卻好奇的說道:“道門中都是惡人,怎麼也有老丈這樣的好人,真是奇怪。”

他本是佛門中人,佛道積怨已深,當然對道教沒有好印象,況且這些日子隨著張弛,所見的道門中人,也都是惡人居多,也難怪他對道教不恥。

“胡說!”李神醫言辭反駁他說道:“你說的那些,乃是道門敗類,我道門千百年來隻求幫扶百姓,渡世救人,這樣的人才算配談‘道’字!像那守寅道長,我知他名號,乃是自稱丹鼎一派葛洪仙翁的傳人,其實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

“原來老丈認得他。”張弛好奇說道:“隻是他看上去好像不認得老丈,這是為什麼?”

“我認得守寅道長,卻不是說他。”

張弛更奇怪了:“難道他不就是守寅道長麼?”

“道門分支眾多,葛洪乃是丹鼎一派的宗師,術法、符籙、丹鼎樣樣皆通,的確是我道門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奇才,隻不過葛洪哪有後人,守寅道長不過借著葛洪這個招牌招搖撞騙罷了。道門分支各派每一派彆都有一些出名的術法,比如天師道以符籙見長,天機門可測天機,又兼奇門遁甲之術,而丹鼎一派,最出名的就是分身之術。”

聽了李神醫這一番話,張弛才對道教的分支了然,難怪當初和北府軍對戰之時,天機門的占太奇老道竟然布得出江山圖這樣的奇陣,原來天機門竟然真的會奇門遁甲之術。

李神醫又繼續說道:“隻不過自從葛洪仙逝之後,分身之術也早已失傳,守寅道長既然自稱是葛洪的傳人,怎麼能不會分身之術?所以他便在天下各處尋了幾個相貌與他相似之人,扮作是他,假稱分身之術,不過是些自欺欺人的招數罷了,卻欺瞞不了我道教中人。”

原來如此,張弛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前後幾次遇到守寅道長都覺得他性格截然不同,原來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不過古時候民心純樸,這也真是一個欺騙普通百姓的好手段!

“你不是道門中人,我與你講這些道門中的事做什麼。”李神醫搖了搖頭:“還是讓你兄弟進屋,我已經采來了草藥,為他敷上草藥,就再無大礙了。

李神醫將道玄領進屋中敷藥,張弛卻看見了院中的白雪,道玄的傷勢是治好了,可是白雪箭頭還在肉中,想想也必然很疼,這樣一想,張弛也是揪心,走到白雪身邊,自言自語的歎息說道:“你本事一匹絕世的良駒,隻可惜讓你跟著我受了許多苦楚。”

撫摸著白雪的鬃毛,白雪也懂得張弛的意思,將頭低下垂在張弛胸口,甚是親昵。張弛對白雪也是又有憐愛又有感激:“這些日子,若是沒有你,我張弛恐怕已經死了不下百次了。等這邊事情結束,找到三桐等人,我們就直入蜀中。”

張弛當然是想起了清冷飄逸,絕塵脫俗的峨眉:“峨眉就在蜀中,到時你也能見到舊主,我也能再見佳人一次了。”

白雪揚踢一聲長嘶,想來它也思念峨眉,連嘶鳴中都有相思之意。張弛微微一笑。

一回頭,卻見李神醫已經為道玄敷藥完畢到了院中,就站在張弛身後:“罷了,我平生也無親人,隻與大白相依多年,今日你也救了我的大白一命,我就破例一次,為你這匹白馬治好了傷吧。”

張弛一聽驚喜萬分,感激不儘。老丈見張弛對白雪感情頗深,若有所思,半響又說:“我治病有三不治,不治惡人,不治士族,不治牲畜。不過今日卻忽然覺得,有時人不如牲畜,而有的牲畜,卻比人更有情義,看來以後我這三不治要改一改,改成兩不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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