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京兆尹陸衝從眾多衙差中走了出來。
他一身官服，烏紗帽正戴，透著一股凜然正氣。
霍沉見到此人，心情略顯複雜。
曾經，他們是要好的朋友。
如今，他們連路人都算不上吧。
“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霍沉先開口，此時醉雲樓裡麵已然出來不少人。
他們都站在遠處看熱鬨。
“王登天死了！”陸衝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他聲音裡麵的憤怒，此間所有人皆是能感知到。
霍沉愣了一下，而後眼中泛起難以形容的淩厲光芒，“所以你覺得人是我殺的？”
“我京兆府辦案向來講究證據，如今你隻是嫌疑人！”陸衝說道。
“所以陸大人這是要帶在下去衙門嗎？”霍沉背負雙手，仿佛一把立在天地之間的利劍。
“這是我京兆府的職責，還請世子不要為難！”陸衝說道。
聞言，霍沉忽然大笑一聲，“若是我偏要為難呢？”
“那就對不住了！”陸衝聲音落下，諸多衙差的手，已然按在佩刀的刀柄上。
“公子，霍沉會跟陸衝走嗎？”
二樓上，伺候青衫男子的小廝恭敬問道。
青衫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果他跟陸衝走了，那這就說明霍沉還是那個霍沉！”
“公子的意思是，霍沉根本就沒有自甘墮落，他的紈絝，是裝出來的？”小廝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三年來，霍家的人雖然不曾在朝堂上出現過，但是霍家的影響，卻是在整個晉國。”青衫男子身上，此時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淩厲氣息。
那小廝心神猛地一顫，嘴巴微微張開，腦海卻是一片茫然。
醉雲樓大門前，霍沉沒有任何動作，陸衝的人則是依舊蓄勢待發，氣氛緊張到極致。
“你該知道，我隻是個廢人，破罐子破摔是我的路，今日與我動手，隻有你吃虧的！”霍沉聲音裡麵，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冷意。
“不過就是失去武功而已，你不過是在為自己的自甘墮落找借口而已！”陸衝說道。
霍沉聞言，卻是露出滄桑之色。
雖然是穿越而來，但畢竟融合了原主人的記憶，自然會受到影響。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經曆了什麼！”霍沉聲音略顯沙啞。
“你經曆的，我的確不知道，但是如今的霍家需要你，可是這三年來，你都做了什麼？”陸衝幾乎是吼出來的。
霍沉忽然間又是一聲大笑，“這三年來，你不知道我多逍遙快活，這三年，我才意識到，原來人生還可以這樣！”
“無可救藥了！”陸衝恨鐵不成鋼，當下他目光淩厲起來，“請世子去京兆府走一趟！”
霍沉搖頭，“人不是我殺的！”
“你與他在醉雲樓發生衝突，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陸衝道。
霍沉眼睛微微一眯，“我還沒有出醉雲樓呢，老鴇，還有這裡的姑娘都可以作證，哦，還有曾海曾大少。”
“所以你的嫌疑才最大，仵作已經看過，王登天在離開醉雲樓之前，已經死了。”陸衝說道。
霍沉哼了一聲，嘴角掀起微微弧度，“陸大人的意思是，我在醉雲樓殺了王登天？”
“王登天是被人下毒毒死的，醉雲樓的人都有嫌疑，而你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陸衝說道。
“就因為我打斷了他的雙腿，拿走了他給我的見麵禮？”霍沉神色不變。
“哼，你那是搶！”陸衝冷聲說道。
霍沉又笑了起來，“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
霍沉補充了一句，“如果說這裡的人都有嫌疑，為何你卻隻讓我一個人去京兆府？”
“因為你的嫌疑最大！”陸衝說道。
霍沉點了點頭，“聽起來有這麼點道理，不過陸大人可不可以用腦子好好想想，如果是本世子要殺人，用得著下毒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嗎？”
“王登天不是一般人，他背後是琅琊王氏！”陸衝淡然說道。
“這麼說我是怕得罪王家？”霍沉一臉不屑之色。
“琅琊王家，不論是誰，都不敢小覷！”陸衝回答。
這話倒是不假，晉國五大世家，這王家居於首位。
當代王家家主王玄策，還是貴為晉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所以你陸大人辦案子，真不咋地！”霍沉頓了一下，“若是如此，我會選擇在這裡下毒？”
“你這個人向來狡詐，或許是反其道而行之呢！”陸衝說道。
霍沉揉了揉眉心，這陸衝對原主人不是一般的了解。
“那陸大人能不能換個思維想想，陛下剛剛為本世子和長公主賜婚，有人不想我們成婚，恰好看到我與王登天起衝突，便順手殺了王登天，以此來陷害本世子呢？”霍沉說道。
陸衝聞言，皺了皺眉頭，“你說的這種可能不是不存在，可是殺王家的人，是要付出大代價的。另外，證據呢？”
霍沉看了一眼陸衝，笑了笑，“陸大人難道有證據證明是在下殺的王登天？”
“沒有，但你是最大嫌疑人！”陸衝強調。
霍沉思緒運轉，道：“現在看來，要今天晚上這場鬨劇不起衝突，本世子還得給你找出自證清白的證據，或許直接破案？”
“以目前的境況來看，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法子！”陸衝說道。
霍沉嘴角掀起戲謔笑意，“若是這般，你們這京兆府，也太沒用了吧？”
後麵的衙差聞言，皆是滿臉憤怒之色。
若是曾經的霍沉，他們自然不敢這般。
但是現在，霍沉不過是個沒用的廢人，紈絝之名，更是天下皆知。
如此，他們自然也不會過多隱藏自己。
“世子如果沒法子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隻能對不住了！”陸衝並沒有被霍沉激怒。
霍沉本不會陷入這種自證陷阱的。
但眼下他倒是想看看，若是查出了蛛絲馬跡，背後的人又會有怎樣的動作。
霍沉的確有這樣的底氣，前世，他學的就是刑偵專業，畢業之後，也是從事這方麵的工作。
醉雲樓廳堂內人多，卻隻毒死了王登天，那就是說，毒藥不是氣體的，不然所有人都得完蛋大吉。
如此推測，王登天極有可能單獨接觸過其他人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另外，挨著他近的人，也有機會下毒。
回到廳堂之內，霍沉開始回憶當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