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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入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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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揚塵道上,一騎黑馬飛馳,躍過城門,直奔皇宮大內。

殿內,官家立在書案前,案上擺著兩份奏疏,一份出自蕭侯,另一份剛送抵的來自邕州。

大殿裡,官家隻傳召了三人,蕭侯和蕭案生早先便在,太子、江相、阮相,幾人相繼後至。

太子站在正中間,江闊與阮慶向來看不順眼,各自站在太子左右,蕭家父子單站一邊。

官家擺了擺手,徐內官將兩份奏疏呈到太子麵前。

太子接過一看,揚頭蹙眉:“南越開戰了。”

官家抬手一指:“往後看。”

太子往下翻去,看到第二份奏疏,竟是西疆王庭內變,喀齊取代西疆王位,其間細節不詳。

西疆的消息實則來自於蕭案生。

離開西線前,蕭案生在西疆埋下內線,蟄伏於市,隻供打探西疆王庭的形勢。

官家看幾人已知曉情勢,便發話:“說說吧,都有什麼想法?”

太子仍看著奏疏,怕漏了什麼細節,一字一句又過了一遍:“父皇,西疆隻是內變,可南境等不得了。”

官家沒有說話,又看其他人。

從聽到南越開戰時,江相便愣在原處,心和身都在驚顫,也沒心思聽西疆的事。

“江老?”

官家略等片刻,見人不應,又喚:“江閣老?”

江相被這一慍聲喚醒,俯身罪道:“官家恕罪,老臣也覺得,南越意圖不淺,南境勢微,還需早作打算。”

沒說到西疆,江相現已滿心隻剩久昔的安危。

官家點了點頭,又看阮相。

朝中不納南境的一派,便以阮相馬首是瞻。

今日官家召來的幾人,江相一派,阮相一派,蕭家父子雖不曾表態站哪一方,但其與江闊的關係更近。

至於太子,先前說是不願納南境,現下也偏向了南境。

無形之中,阮相已被官家裝進了套裡,隻能從一個口子鑽出來。

阮相沉著一口氣,好半晌,他鬆下肩:“南越如今舉動,怕是野心不小,還需官家決斷。”

官家滿意了。

這兩件事本來是大事,應在第二日早朝上商議,可要是那樣,最後就又變成一場鬨戲,不知要唱到什麼時候。

在這兒,官家把兩方簡成數人,都是各自領頭的,先把事情拍定,剩下的,讓他們自個兒平息去。

最後,官家才看向蕭家父子:“西疆之事,還是交於你們父子留意。”

蕭案生卻另有想法:“官家,西疆新王達蘇不同於其兄長迪什爾,

達蘇野心難訓,長坐王位,必將對我朝不利,而西疆傳來的消息不足詳儘,動亂事實不清,迪什爾也下落不明,事情或有轉機,

臣自請前往西疆,查明事況。”

官家先是沒應,看了看蕭侯。

蕭侯的臉色說不上好看或難看,隻是蕭家幾代傳下,就剩蕭案生一個獨苗,多少有些顧慮。

片刻,蕭侯拱起手:“依官家之意,老臣願往南下,西疆之事,靠犬子一人恐應付不來。”

官家略顯不悅,他又不是不諒人情的人:“自然還要遣人同往,怎麼會教你家孩子獨自涉險。”

大事議定,官家散去其他人,又獨留蕭家父子詳話。

江相提著心,沒有回府,候在出宮路上,等著蕭侯一道。

等人出來,江相便急不可待地上前,懇托蕭侯去了南邊以後,多看顧著久昔。

蕭侯自然應了,但他沒有告訴江相:官家並未打算直接相助南境,僅需守住內邊。

隻要南越往北不打過梧州,往東不打過邕州,大趙軍就按兵不動。

官家一心治國,不願兵戈,他的脾性造就了大趙數十年來的安穩與逐漸繁盛。

蕭侯想,他要守在境中,便隻能派人去打探久昔的消息。

接連兩日,蕭案生沒空去打擾戧畫,將所有赴西的事宜準備妥當後,他才抽空去了趟品芝樓,結果連戧畫的影子都沒見著。

人去樓空。

堂管認得蕭案生與戧畫是一道,於是拉著蕭案生發牢騷:“郎君,我們做生意的,難啊,好不容易得了個搖錢樹,轉眼被一個小娘子給拐走,您說氣不氣人!”

被拐走的便是柳琬。

與尋常妓子不同,柳琬不是賣身進樓的,從江滬到京都,都隻是她的選擇,她去或留,都不必看主家的臉色。

蕭案生聽了一陣,心想:她難道是為了這個柳琬而上京?

堂管雜七雜八地說完,蕭案生猜了個大概:那柳琬惹上了大人物,若不離開,往後恐卷入紛爭。

蕭案生離開品芝樓,思索再三,還是遣人暗中找尋她們蹤跡。

又過一日,蕭案生還沒有得到一星半點她們的消息,和他預想的一樣——她不打算給任何人留下行跡。

蕭案生有些慶幸,還好他知道他們的總社在梧州,不然天大地大,他要去哪裡尋她。

出征在即,然而這次是沒有人送彆的,須悄然無聲的出征。

此去西疆,要出關,要隱匿,要在形勢萬變的西疆內部獲取消息,甚至操控局麵,這是此行的目的。

這對蕭案生來說,雖為公,但也存私。

從西疆傳來的消息中,雖說到迪什爾下落不明,可一字一句裡都富於“迪什爾已死”的筆墨。

他不信。

迪什爾的心軟也許會教他自食惡果,但迪什爾也不是個傻的,謀定後動是他一貫的作風。

所以,蕭案生要親自去查。

這是他第二次潛探西疆。

上一次還是十二年前,西子泉邊,他無意中結識了迪什爾。

在西疆境內,要打聽到迪什爾的身份不是什麼難事。

認識迪什爾之後,不到半天,蕭案生便得知了他的身份,和他成了明麵上的異族朋友。

從那時起,蕭案生與迪什爾相處時,對方口中不乖順的弟弟便對應著達蘇,為保全家生活富足而夙興夜寐的父親便是西疆王……

他的傾訴、抱怨、炫耀……以至每一句話,傳到蕭案生的耳中,都是那麼的不同尋常。

兩人的友誼在一次次交心中深厚,甚至在母親去世後,迪什爾也會找到蕭案生訴說心苦。

迪什爾告訴蕭案生,他的母親死於病痛,但更大的原因也是戰亂的壓力,他的父親也為此痛心疾首,精神狀況不佳。

作為朋友,蕭案生安慰了他。

而身為大趙將領,蕭案生察覺到,這是一次結束戰亂的機會。

他把所有從迪什爾那兒得來的消息上稟,沒有猶豫,也不曾後悔。

翌日大早,蕭案生領著一隊人馬,背向剛泛出魚肚白的天,趕往西北邊關,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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