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濃雲遮蔽,沒什麼星星,也沒有月亮,暗沉沉的,除了犬吠和人們相互呼喊之聲,遠近寂靜無聲。
林子林子後麵黑沉沉的山脈漸次抬高,最後與天空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林子深處原本斷斷續續的犬吠聲,突然間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不同尋常的哀嚎,那聲音尖銳而淒厲。
沒過多久,那些平日裡在村子裡橫行霸道、自詡為守護者的大狗們,此刻卻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
有幾隻毛發淩亂,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無助,有的甚至身上還帶著傷痕,顯然是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
鄉民們看到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紛紛怒罵起來:“真是沒用的東西!平時叫得那麼凶,關鍵時刻卻成了軟腳蝦!”
“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麼用!”
“那…那是什麼聲音?尋人鄉民隊伍有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忽然指著林子裡說,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抖,眼睛緊緊盯著那片漆黑的林子,仿佛生怕有什麼東西會從裡麵竄出來。
張五福抬頭一看,隻見偶爾有綠色的光點在遠處的林間飄動,好像螢火蟲在飛舞,那是夜晚出來覓食的狼,在林間探看著。
由於這裡的鄉民除了種地之外,幾乎家家都會打獵,村子周圍的狼早就消失匿跡了,可它們此刻卻出現在了附近。
張五福的心都懸了起來。
忽然聽見林間一陣淅淅索索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林間奔跑,又像是風刮過樹林,卷動了樹葉。
為首的一名老者立即警惕地聚攏這些鄉民,眾人緊握著樣式各不相同的武器,以樹和岩石作為掩護,做好了對付狼的準備。
狼的凶殘故事,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誰也不敢有半點放鬆。
張五福緊走幾步,眼看著就要脫離隊伍,卻被一名鄉民一把拉了回來。
眾人凝神屏息地等了一會兒,卻沒有聽到其它響聲。
張五福不顧鄉民的拉扯,執意伸出頭張望,隻見前方六七丈的地方草叢似乎被分開,一個黑漆漆的東西緊貼著地蹦蹦跳跳過來了。
“是野兔!”張五福說。
那野兔估計是被狼追過,此刻顯得驚慌失措,一頭朝著張五福等人衝了過來,但是又往前跑了幾步,大概發現到人類的氣味,於是趕緊調轉方向蹦跳著離開了。
忽然,就在這緊張而凝重的氛圍中,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夜空,火光噴射而出,猶如一條憤怒的火龍,在黑暗中短暫卻耀眼地綻放。
這突如其來的槍聲,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原來是一個後生手裡的火槍不小心走火了。
沒等責備的聲音響起,一聲悠長的狼嚎洞徹九霄。
與此同時,林間那些原本若隱若現、綠幽幽的光點,在槍聲響起的瞬間,就像被風卷走的塵埃一般,轉眼間消失在森林深處,仿佛它們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隻留下一片死寂和無儘的黑暗。
那走火的後生就在張五福左側不遠處,緊握著手中的獵槍,不知所措。
老者轉頭對眾人道:“這一槍雖然暫時嚇退了狼群,但也可能激怒了它們,引來更加猛烈的報複。老少爺們兒們,都打起精神來,狼群可能隻是暫時撤退,我們不能放鬆。”
鄉民們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大家再次檢查了一遍手中的武器和工具,確保在未知的危險麵前能夠有所依仗。
張五福的手中原本隻有一根在路上隨意撿到的樹枝,但在此刻,他已經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從一名後生那裡借來短刀,將樹枝削尖,做成了一根簡易的梭鏢。
隊伍繼續前行,但為了防止張五福因情緒激動而做出衝動的行為,帶隊的老者特意安排了兩個後生一左一右跟著他,確保他不會衝到搜索隊伍的前麵去。
這樣的安排既是對張五福的保護,也是對整個隊伍的負責。
又走了兩百餘步,前方探路的鄉民忽然停了下來,眉頭緊鎖,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情況。
“嗯?怎麼血腥味這麼濃啊?”
眾人聞言,急忙趕了過去,隻見地上灑滿了鮮血,那鮮豔的紅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鮮血的味道刺鼻難聞,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
“阿囡,這……這些血跡是阿囡的!”張五福仔細在周圍打量了一番,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聲音顫抖著說道。
“呀,這裡有阿囡的褂子!這……”
狗娃的爹也跟著驚呼起來,他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地上的衣物,那熟悉的圖案和顏色讓他瞬間確認了這是阿囡的褂子。
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張五福的雙腿仿佛失去了支撐,直接跪倒在了濕冷的地麵上,雙手顫抖著捧起那些衣服碎片,淚水瞬間模糊了他的雙眼,嗚咽聲從他喉嚨深處傳出。
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那個活潑可愛、總是笑眯眯叫著他爹爹的阿囡,竟然會遭遇不測。
“阿囡……”
忽然,張五福大喊一聲,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著,猛然掙脫了兩名後生的束縛,朝著血跡延伸的方向狂奔而去。
後麵的老者見狀,急得猛地一跺腳,連忙大聲喊道:“快,跟上他!不能讓他一個人冒險!”
老者深知張五福此刻的心情,但也明白,單獨行動隻會增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