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許世傑躡手躡腳地穿過長廊,神情凝重地來到哥哥許世榮的書房門外。
門口,老管家靜靜地候著,一見許世傑,他低聲叫了聲“二爺”。
許世傑眉頭緊鎖,輕聲問道:“我哥怎麼樣?”
管家微微撇撇嘴,指了指緊閉的書房門,輕聲回答:“大爺從外麵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應該是在擺弄他那些寶貝。”
許世傑點點頭,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大哥退居幕後之後,對古董的癡迷愈發深沉,時常將自己關在書房,與那些古董為伴。
許府上下都明白,當大爺進入書房的那一刻起,任何人都不得打擾,這是府中的鐵律。
許世傑平日裡對這條規矩遵守得極好,即便心中急切,也會耐心等待。
但今日,他心中的焦躁與不安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昨夜,賽西施去陪了老沈,這讓讓許世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此刻,許世傑在書房外來回踱步,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焦慮。
有那麼一刹那,他想衝進書房,將心中的苦悶一股腦兒地傾訴給大哥,可又怕打擾了大哥的清靜。
大哥訓人的時候,可是絲毫不留情麵的。
憋在心裡的一口氣,讓他最終停下了腳步,輕輕敲了敲門,書房內沒有任何回應。
“去準備一壺好茶,我過會兒再出來。”許世傑吩咐老管家。
“二爺,這……”老管家有些為難。
“去吧,要上好的瓜片啊!”許世傑不耐煩地揮揮手趕走了管家。
再次敲門。
“大哥,是我,世傑。”許世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門內依舊沒有回應,但許世傑能感受到大哥的氣息。
沒有大哥的允許,隻能他站在那裡,等待著,心中充滿了期待與緊張。
“進來吧。”書房裡傳來許世榮淡淡的聲音。。
許世傑走進書房,見許世榮正坐在書桌前,全神貫注地把玩著一件新得的瓷器,眼神深邃,仿佛沉浸在另一個世界。
“大哥……”許世傑開口,聲音有些顫抖,“我心裡難受……”
許世榮沒有說話,目光也就停留在瓷器上。
許世傑繼續說道:“賽西施昨夜去陪了老沈……我……我睡不著……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
許世榮淡淡地說道:“如果你玩這些瓷器,你就會明白一個道理,你越是在乎它們,它們在你心裡的分量也就越重。反之,你不把它們當回事,它們無非就是一些普通的瓷器而已。”
許世傑愣住了,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接上大哥的話,卻突然見許世榮手一鬆,那個珍貴瓷瓶就這樣從他的手中滑落,跌落在堅硬的地麵上,瞬間化為一地碎片。
許世傑驚呆了,這個花瓶是宋代的,大哥花了一千大洋才買到手的,就這樣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大哥,你這是……”許世傑驚愕地問道,語氣中充滿了不解和惋惜。
許世榮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說過,我喜歡的時候,這是一件無價之寶,我不喜歡的時候,它就隻是一堆碎片。”
許世傑默然無語,他看著地上的碎片,心中五味雜陳。
“所以,世傑,你也應該學會看淡一些事情。”許世榮繼續說道,“就像這個瓷瓶一樣,有時候我們過於執著的東西,並不一定值得我們付出那麼多。而真正值得我們珍惜的,是那些能夠陪伴我們走過風雨的人和事。你我是兄弟,在大哥的心裡,隻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許世傑鼻子一酸:“大哥,都是我不懂事!謝謝你給我上的這一課。”
“你是我親弟弟,我不教你誰教你。記住,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保持冷靜和理智。不要被情緒左右了自己的判斷。”
許世傑點頭。
許世榮接著道:“老沈那裡不用去了。”
許世傑愕然,“怎麼,老沈那裡幫不上忙?”
他心中湧起一股不安,如果連老沈都無能為力,那得罪的人的背景豈不是更加深不可測?
許世榮看出了弟弟的擔憂,輕輕歎了口氣,“世傑,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老沈雖然有些影響力,但在這件事情上,他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許世傑的心情沉重,他一直都是存有幻想的,即便是在管家無故失蹤之後,他總以為老沈能夠幫他們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但現在看來,這個希望也破滅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許世傑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已經被這件事情攪得心神不寧。
許世榮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世傑,你不要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書房內的沉靜。
許世榮接起電話,對方隻是說了一句,便迅速地掛斷了。
“大哥,是誰的電話?”
若是在平時,許世傑是不敢直接問的,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沒什麼事,我出去一下!”
……
下午三時,一處茶館的角落裡,許世榮和程文風見了麵。
待程文風摘下了禮帽,放在一旁,坐了下來,許世榮趕緊為他倒了一杯溫茶。
程文風沒有客氣,拿起茶杯一飲而儘,緩了緩神,直接問道:“說吧,有什麼事情?”
看著程文風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許世榮有些詫異,但並不沒有多問,直接道:“我那個不懂事的兄弟,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
許世榮語速不快,但講話很有條理,很快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程文風一聽是這件事,微微一笑,說道:“你那個兄弟做事著實高調了一些,的確不讓人省心。我記得上次是得罪了司法部的一位公子哥吧?好像時間沒過去多久,怎麼又耐不住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