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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現世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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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飛光被她目光鎖住,心中霎時一亮:“你過去的某位故交朋友,拋下你先上天了?”

白漁方才還怒目圓瞪一臉要發脾氣,而且還哄不好的樣子,聽到這句,她突然抿住嘴扭過臉。

“沒有。”

那就是有。

葉飛光心頭忽地有些滯悶,這五百年歲月扣去白漁或遊樂不歸,或休眠不醒的日子,怎麼算也有三百年時光相伴。

他自以為對白漁的習□□好了如指掌,竟然有這麼重要的一件事他連知都不知道。

當年東京城裡看煙火,她是不是跟那人在一起?

還不一定是人,興許是妖,說不準是她的同族。

她跟那個家夥,曾相伴過多少年呢?也許是從還沒化形前就在一起,要是那麼算,得有七八百年。

葉飛光思起舊事,那時他剛被白漁撈來當小郎管帳房,整理帳目時曾問過最早的帳本在哪裡。

白漁當時說沒有以前的。

帳本雖然沒了,但算盤還在。

葉飛光站起身來:“我去掛打烊的牌子,鋪子裡也要再收拾一下。”離開之前,他還給白漁切了塊蛋糕,拆了一包核桃。

白漁心不在焉,揮手任由他去。

葉飛光緩步走出天井,走進店堂內,一塊塊支起藥鋪的木板門,又在門外掛上打烊木牌。

走到櫃中收拾零碎,在擦拭算盤時,他問:“玉京堂之前還有彆的小郎嗎?有就撥一個珠子。”

算盤不動。

葉飛光心頭氣稍平:“以前的賬是人做的?”

算盤不動。

“是鬼做的?”葉飛光養氣功夫已修到極致,語調平緩,並不動怒。

算盤還是不動。

葉飛光輕吸口氣:“是人做的?”

算盤顫顫巍巍,慢騰騰撥出一個珠子,堂中藥臼、藥碾、藥篩、藥爐齊齊喑聲。

果然是人,那人不是玉京堂的小郎,卻能管玉京堂的賬本。

“那人管了多少年賬?一百年一個珠。”

“啪”“啪”“啪”,平時算盤打珠,能打多響就打多響,此時竭力壓抑住算珠聲,悄不可聞打了三下。

三百年,葉飛光心裡更好受了一些,那人也不過伴她三百年而已,比他要差兩百年。

隔著珠簾,望向正在吃核桃仁的白漁,她總是一臉不解人事,由著性子的模樣,一個地方呆夠了,就換一個地方繼續開藥鋪。

可葉飛光知道其實白漁極重情意,她醒來沒走,是在等老龜,等梅仙。

那人棄她而去,不知她當時會多麼難過。

葉飛光緩緩吸了口氣,這下麻煩了,她要的是他們一起升天。

……

片刻的功夫,白漁又滿不在乎的翹腳吃零食看水幕。

水幕不斷切換,向阿婆和外孫女向楠一起過新年,一老一小手裡都拿著小魚燈籠,在分會場外看歌舞表演。

唐歆和她父母坐在家中客廳,唐媽媽洗車厘子給女兒吃,指著電視說:“這個地方現在弄得好漂亮嘛。”

說完唐媽媽就頓住,女兒和盛揚從碼頭鎮回來就分手了,她想調台,但今天就隻有這一台晚會。

唐歆吃著水果,手裡還拿著碗,碗裡是吃剩一半的八寶飯,桌上還有剛炸的春卷。

她知道媽媽為什麼突然停下,她笑一笑:“那邊住的好,吃得好,你們要是想去,趁開學之前我帶你們去玩吧?”

其實上次她沒怎麼玩。

她還難受,但沒那麼難受了。這幾天她的胃口和精神都像回到了二十出頭的時候,能吃能睡,過幾天還約了跟周悅紀然一起吃飯唱k。

唐媽媽岔開話題:“春晚剛剛放過,這幾天人肯定多的,我們去彆的地方玩一趟好了,海南去不去啊?”

陽光沙灘多好,心理醫生說了環境對歆歆調整自己有重要作用。

其實他們談戀愛這幾年,因為盛揚還是學生,一起去玩的地方並不多。計劃的多,實行的少。

唐歆想起衣櫃裡還有她為了去海島買的漂亮泳衣和民族風裙子。

她打開手機搜索海南旅遊:“要不然我們錯峰去?我定一個度假酒店?”

唐爸爸開口了:“定個好點的,我們好好玩。”

白漁十分滿意的看著又一春提取出來的青春,在唐歆的臉上閃耀,她點點指尖,把水幕轉到嚴家。

嚴家也在過除夕,嚴為民時不時就接起手機,他有許多老同事和徒弟們給他打電話拜年。

“過年好,過年好。”嚴為民握著手機,看妻子在窗邊來回,就是不坐下來,勉強回複兩句就掛掉電話,走到妻子的身邊,“看什麼呢?”

嚴師母說:“怎麼皓皓放煙火還不回來?”

這是兒子四歲過年時的事,之後就隻有他們兩過年了。

嚴為民挽住妻子的胳膊:“皓皓難得放煙火,你放心吧,我都關照過小張他們了,讓他們抱著皓皓站得遠遠的看著。”

嚴師母這才坐回沙發上,盯著電視機看了一會兒又說:“怎麼半天都沒小品?趙本山趙麗蓉呢?什麼時候出來?”

嚴為民知道妻子又犯病了,每到闔家團圓的時候,她心裡就空落落的,越想兒子病得越重。

“還早呢,很快就出來了,你切點水果去吧。”

趁著妻子去洗水果,他在電視上播放九八年的春晚。

嚴師母從廚房出來,看到的都是熟人。

她安心坐下,吃著水果看著春晚說起家常:“為民,今年春天你再忙也得請出一天假,沒有一天,半天也行!”

“皓皓都這麼大了,我們倆還沒一起帶他去過公園,等春天的時候帶他去劃船,再多拍幾張照。”

嚴為民答應妻子:“好,到時候我們多拍點。”

“還有你那個胃,也不能再飽一頓餓一頓的了,好好查一查去。”嚴師母說著說著,又清醒了些,“你靈芝粉還沒吃。”

她站起來倒了點水,原來的靈芝粉吃空了,她打開了小張買來的那罐。

舀出一勺,靈芝粉入水便化:“小張買的這個,跟咱們買的不一樣,這個一泡就開了。”說著把杯子遞給丈夫。

嚴為民接過杯子,一口喝光,一團白光通過他的喉頭鑽進胃裡。

嚴為民呼出口氣:“這個喝進去胃裡好暖和。”

盧秀芬笑了:“就是熱水調的,喝下去當然暖和了。”

她剛清醒了片刻,窗外的煙火炸開,她側頭去看,又在恍神間時間錯亂:“今年外麵這麼多的煙火,皓皓肯定高興。”

……

葉飛光從正堂回來,看見的就是此番情狀。

那盒靈芝粉並不是靈芝磨的,是養神芝曬乾磨成的粉,十洲仙島上才能長出的草藥,但有一條限製。

非有福德者,不能消受。

嚴為民積攢了許多福報,他喝下靈芝粉,胃癌不僅不會再繼續惡化下去,還會漸漸好轉。

人生的最後十數年,他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

隻是此時的嚴為民還不知道,他隻會覺得這種靈芝粉喝下去,胃裡麵暖洋洋的舒服。

白漁嘗了兩口核桃,她還想吃蝦,眼睛剛瞥瞥蝦碗,葉飛光便心領神會。

他坐下卷袖,修長十指為她剝起蝦來。

其實白漁以前也是不挑的,葉飛光也並不負責給她梳頭發、收衣服、剝蝦殼和扛著她上街。

而今她身形縮水,他真的越來越像個“娘”。

白漁也越來越習慣被照管,她吃了一口送到嘴邊的新鮮蝦:“靈芝粉有用了。”

嘿嘿,她會分到一點點福德者的福德,結出一顆漂亮的白色果子。

葉飛光已經把他自己給哄好了,白漁不提起舊事,並非不相信他,大概是她覺得很沒麵子。

“嚴為民是有大功德的人。”

白漁卻認可這句,可她翻翻眼睛:“切~他有那麼些大功德,怎麼非得來世報?怎麼不讓他找到他兒子呢?”

白漁出去一個下午,學了些當代小孩的口頭禪。

“也不知道他的兒子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活但犯罪,死但夭折,到底哪一種對嚴為民來說更安慰?

白漁雖是千年大妖,卻並不會掐算,她看到電視上白娘子一掐指尖就能知道什麼人在乾什麼事,特彆羨慕。

“她多五百歲怎麼厲害這麼多?”

葉飛光解答:“這出戲裡她有師門傳承,她師傅黎山老母是玉清正統。”

剛想借機淺析一下《天庭組織架構》和《地府崗位職責》,白漁已經翹著腳:“好叭。”她沒有好師門,怪不得這些厲害法術就不會。

一點也沒有求學上進的心。

白漁不知道,葉飛光卻知道。

“說不準……來世投胎,他們還能再當家人。”人與人的緣份糾葛隻有一世而已,能再當家人,是幾世難修的福報。

葉飛光嘴裡說的是“說不準”,其實他已經查過九府生死罪福薄。

嚴為民這一世的功德,不僅會在這一世福澤他的家人,下一世還會繼續。

白漁扁扁嘴,她問葉飛光:“下輩子全了骨肉親緣,就能償還這輩子的遺憾嗎?你去問嚴為民,問他願不願意。”

葉飛光無言以對。

白漁眼睛瞥住他:“我放你去投胎,下輩子我再去找你,全了咱們這輩子的主仆情,你願不願意呢?”

這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類比。

但葉飛光立時接口,半秒鐘也沒猶豫:“不可!”必得是這一世。

“對了嘛~”白漁點頭,所以她才想修成正果,跳出輪回。

她看看水幕上手牽著手在看春晚的老夫妻,嚴為民在等一個注定的壞消息。

死了,是壞消息,變成罪犯,也是壞消息。

如果真如葉飛光所言,後世補償有是比沒有要強叭,但最好還是一世歸一世!

白漁看向她的玉盆金葉樹,嚴為民的那顆白光閃爍,再有兩天就能吃了,江萌和宋晨的果子也越長越大,眼看也要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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