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愛?”
沈鶴書冷嗤,隻覺這二字滑稽刺耳。
“大人貴為天子近臣,奴家也不願低賤之身汙了大人聲名,隻得辜負大人一番好意。”薑寧芷臉頰緋紅,攀上沈鶴書的脖子,漂亮的杏眼似有幾分真情:“隻要大人一切都好,奴家就知足了。”
滴水不漏。
探不出分毫。
沈鶴書忽地冷淡推開身上的柔弱無骨的軀體,似笑非笑:
“你倒是個懂事的,那就如你所願。”
他隨手扯過一件外袍披在身上,頭也不回,邁步離開了禪房。
看著他欣長背影消失在眼前,薑寧芷心頭一緊。
這是什麼意思?
猜不透沈鶴書到底是何態度,薑寧芷咬牙,強撐著疲軟酸痛的身子回了自己久居的禪屋。
看來她還要再做一手準備。
夜雨終歇,鬼魅般的黑影略過飛簷,落在廊下,撲通跪地。
“屬下一時大意中了太師府調虎離山之計,請主子責罰。”
“回去後領四十軍棍。”沈鶴書眉眼冷淡,“那邊可有動作?”
“是!那邊除了派一隻小隊引開屬下,並無異動。”
“繼續盯著,再去查一下今夜的女人,身世背景,事無巨細。”
她裝得確實無辜可憐,沈鶴書倒是更覺有意思。
也更想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
雨後清晨,山間景致蒼翠。
薑寧芷換了一身整潔樸素的衣裙,用脂粉遮去脖頸間的曖昧痕跡,這才匆匆趕到佛堂。
主持剛好做完早課,她迎上前見禮。
“多謝主持這段時間的收留與照拂,寧芷感激不儘,眼下也是時候向您辭行。”
言語間,她透過主持,瞧向佛堂外的石階。
雨後濕潤不好走,身影欣長的男子,正攜著夫人緩步跨過門檻。
體貼周到的模樣,落在外人眼中當真是一對好伉儷。
若非昨夜她親眼見過,沈鶴書對待宋瓊冷厲決絕的態度,恐怕也要信了他們夫妻恩愛。
既然恩愛是假,那阿姐的死因,必有蹊蹺。
隻是不知究竟與沈鶴書有沒有關係。
“阿彌陀佛,女施主是準備去往何處?”
主持的聲音拉回薑寧芷的思緒。
她微微欠身:“寧芷本就浮萍,一介女子實在不宜總叨擾寶寺,無論何處,尋個安身之所罷了。”
少女身形纖弱,柔弱的似山雨摧折的白花。
薑寧芷算準時機,將這極為破碎的一麵展露給迎麵而來的沈鶴書。
“你要去哪?”
沈鶴書果然注意到這邊,他蹙著冷眉靠近,質問道。
薑寧芷裝作才看見他,驚詫一瞬,水眸微紅,又趕緊彆過眼。
“奴家暫借主持一間禪房,叨擾已久,早該離開。”
她聲音柔嫩,眉眼低垂,明明一身素白沒有過多修飾,卻美得讓人心驚。
宋瓊心裡瞬間警鈴大作。
普陀寺何時借住了這樣一個美人?
還有昨夜的事情……
宋瓊藏在衣袖中的手倏然收緊。
上前一步,扯出一抹笑來,半是撒嬌詢問沈鶴書:“夫君,你認得這位姑娘?”
她拿捏著首輔夫人的威風,眼神居高臨下掃視薑寧芷,話裡藏著刀子:“昨夜雨大路黑,姑娘沒有走錯了路,認錯了房吧?”
宋瓊笑得溫婉,語氣和順,薑寧芷卻能感受到這話外的洶湧嫉恨。
她心中恨極,卻抿著唇轉過頭去不答。
隻眼尾含淚,看向沈鶴書。
氣氛逐漸微妙,宋瓊臉上的笑一寸寸冷下來,逐漸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