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哥,阮阮姐對你掏心掏肺,你不會這麼絕情吧?”
今天剛回國的鬱阮頓在香木門外。
“他爸領養你多年,你們又早已定親,不能因為鬱家資產出現問題,你就背信棄義吧?”
“什麼叫背信棄義?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王遷奕不爽地拍元江的肩膀,“是深哥的兄弟,就該知道,他一點都不愛鬱阮,要不是為了救謝妹妹,他怎麼可能認賊作父?”
鬱阮聽著這些話,渾身的血仿佛都涼透了。
微信消息還停留在她和鬱影深說自己要回國上。
“你能來接我嗎?”
消息是昨晚淩晨三點發的,當時她剛要登機,現在她已經落地,他依舊沒回複。
還是她看謝楚楚的朋友圈,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元江抹了把臉,“深哥,就算我理解你,你打算怎麼跟阮阮姐說?”
王遷奕:“哈,還能怎麼說,直接挑明唄?鬱老頭沒兒子,沒深哥撐腰,他們一家還不得被欺負死?”
鬱阮聽著,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眶裡淌出來。
“阮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訝的女聲,鬱阮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謝楚楚的聲音。
她是鬱影深名義上的妹妹,可鬱阮知道,她和鬱影深可沒血緣關係。
謝楚楚和鬱影深彼此情投意合,要不是當年她橫插一腳,說不定他們的孩子現在都能滿地跑了。
她飛快擦了下眼角,“我回國找我的未婚夫,還要通知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我了。”
兩人談話的聲音驚動了裡麵的人。
門從裡麵拉開。
開門的是王遷奕,望過來的視線滲著十足的嘲諷,鬱阮瞥開眼,徑直落入鬱影深的眼底。
男人動作慵懶,丹鳳眼危險一眯,睨著她的方向,雙腿交疊著,俊挺的容顏宛若仙祗。
鬱阮早已熟悉他的表情,連帶這背後的意思,都能猜得一清二楚。
他越想驅逐,鬱阮越不會如他願,“楚楚妹妹過生日,怎麼也不通知我這個嫂子一聲?”
鬱影深的聲音裡摻著冰碴子,“今天沒請你。”
元江打圓場,“深哥不是這個意思,阮阮姐來了,這邊坐。”
鬱阮不接茬,轉而看向鬱影深。
“剛才不小心聽到你們談話,我有話跟你聊。”
“你先回家,晚上我們聊。”
定親之後,鬱影深和鬱阮共同購置了一幢半山彆墅作為婚房。
這三年,鬱阮一直在外留學,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曾打開監控看過,除了應付爸爸,鬱影深根本沒回去過。
這次為了解除婚約,舍得回去了?
鬱阮心痛如刀絞,麵上卻表現不出一分。
謝楚楚挽留,“阮姐姐也陪我過完生日再走吧?哥哥給我訂了freedrea的蛋糕,我記得你一直喜歡吃她家的,對吧?”
freedrea家的蛋糕需要至少半個月前預訂,鬱阮跟鬱影深說過很多次,他從來沒記得過。
心臟仿佛被捅成了篩子,鬱阮擠出一個笑,隻有自己才知道有多難受。
“有心了,但我口味變了。”
她拒絕完謝楚楚的好意,深深看鬱影深一眼,“晚上希望你能準時踐諾。”
鬱影深沒回複。
她一走,死寂的包廂裡頓時一陣喧騰。
王遷奕:“鬱阮剛才是什麼意思,要興師問罪還是答應和你分開?”
謝楚楚滿臉擔憂,“哥哥,你不要一時衝動,阮阮姐對你那麼好……”
王遷奕:“楚楚,鬱阮害你差點死掉,你怎麼還替她說話?”
謝楚楚:“我……”
王遷奕:“彆提她了,今天是楚楚的生日,那些晦氣的掃把星還是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一席人的狂歡,更映襯出鬱阮的此夜孤寂。
謝楚楚的朋友圈裡,浪漫的燭光晚餐、璀璨的藍色無人機焰火,還有數不清的豪車美酒。
最後一張照片,拍得很有水平。
女孩長卷發披散,妝容素雅乾淨,手捧鮮花看著鬱影深,不同於鬱阮眼神裡赤裸裸的熱辣渴求,謝楚楚眼裡的全是溫柔小意。
這樣的女人,大概沒有幾個人不喜歡吧?
此時是淩晨三點。
桌上的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鬱影深一直沒回來,她發去詢問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眼前莫名一陣發熱。
他在包廂說的,就是緩兵之計,可笑她竟然信了。
抬頭看這個她親手裝修的愛巢,五百平的麵積,隻剩一個空殼子而已。
“大小姐,老宅來電話了!”
樓上傳來阿姨慌慌張張的聲音,鬱阮接過手機,傭人語氣焦急,“大小姐,您快回來吧,老爺突發心梗。”
鬱阮眨了眨眼,手機脫手摔在地上。
阿姨撿起來,鬱阮聽著那端的嘈雜,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通知我哥了嗎?”
“打了,大少爺說有急事去了外地,回來要明天早上。”
鬱阮心涼了半截。
“我馬上回去。”
車是開不了的,她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盤,隻能打車。
“老爺子搶救三個小時了,醫生剛才讓我簽了病危通知書。”
“譚姨,你開玩笑的對不對?”
“阮阮。”鬱阮年少喪母,她是父親一手帶大的,父親為了她,一直沒有再婚,譚姨是類似後母一樣的存在。
她低著頭,眼睛紅腫,雙手發抖,比鬱阮更難以承受現實。
鬱阮雙腳一軟。
等待的兩個小時裡,她把禱願的話說了又說。
上蒼,隻要父親能平平安安,可以拿我的壽命去抵。
隻要讓父親活著,我可以拿我最喜歡的東西來換。
曾經再艱難,都沒想過放棄鬱影深,可這次她動搖了。
爸爸說過,有他保駕護航,鬱影深絕不會辜負她。
所以當年,他被迫答應了這門婚事,隻是如今,他羽翼漸豐,父親已是老驥,怎麼和他對抗呢?
誰又能說,鬱影深針對鬱家,不是記著當年那份仇呢?
“病人家屬在哪?”
醫生的聲音拉回鬱阮的思緒,她立馬直起身子,“我是鬱先生的女兒。”
醫生點頭,“鬱先生醒了,你進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