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路上,經理詳細和她介紹了此次科技論壇的背景,又把現場工作人員傳來的資料拿給她看了。常年的刻意訓練,讓林疏的記憶力比一般人好,所以她熟悉得很快,沒多久,便已經能夠牢記於心了。
很快,車子到達目的地。經理又和她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便直接帶她來到了會場。現場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接待,帶著她來到同傳間,旁邊的另一位翻譯員還沒到,林疏放置好東西,按照自己的習慣先進行準備。
耳機和麥克風的調試是第一步,接著她會把所有的速記符號和縮寫在腦子裡過一遍,最後會再聽一段音頻,讓自己迅速進入狀態。一切準備好後,旁邊的翻譯員也到了。
對方是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金絲眼鏡,名牌手表,身上透著一股精英人士特有的疏離和冷淡。見到林疏,他沒打招呼,隻微點了點頭,林疏也就按禮回他了。
原本翻譯之前,翻譯員之間是需要溝通和互動的,談談會議的流程,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要是有什麼需要調整的,也可以在這個時候提出來。林疏嘗試和他溝通了兩次,但很明顯,對方並不想和她多聊,既然如此,她也就沒勉強,轉而關注自己的事情。
很快,會議如期開始,第一部分由旁邊的翻譯員開場,對方從容自信,用詞準確到位,一看就有很多年翻譯經驗。
十五分鐘到了,輪到林疏這邊,她也是一樣的從容不迫,流利精準,甚至有幾個小細節,還加入了自己的巧思,翻譯完後,和對方交替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對方看她的眼神和剛才不一樣了。
少了點淡漠,多了幾分好奇和驚訝。
接下來的翻譯,林疏明顯感覺到旁邊的翻譯員對她不似一開始那般冷漠了,他會關注她的翻譯狀態,也會看她的筆記,甚至還有幾次,會專門過來看她在寫什麼,很明顯,他對她的翻譯方式很好奇。
當然,林疏也很大方,從不遮遮掩掩,不僅沒有拒絕,還直接就把自己的翻譯重點挑出來給他看。
冷漠的氣氛打破了,兩人之間的互動就多了,翻譯也進行得越來越順利,就在林疏以為這場翻譯會按此節奏進行下去時,意外卻發生了。
旁邊翻譯員的耳機突然出了故障,發言人明明在說話,他卻聽不清了,他著急地和林疏打手勢,千鈞一發之際,林疏迅速反應過來,替他接上了這段。
一直到結束,對方的耳機也沒修好,所以後麵的翻譯,基本是靠林疏一個人。雖然工作量和壓力都很大,但她還是圓滿地完成了。
在她結束最後一句翻譯後,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甚至於發言人都忍不住在台上誇獎,今天的這位翻譯小姐不僅聲音好聽,翻譯能力更是一流。
塵埃落定,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會兒才放鬆下來。
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林疏打算離開,旁邊的翻譯員卻突然攔住她,先道謝,為她剛才完美的救場,而後又開口詢問:“你是哪家翻譯公司的?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不是翻譯公司的。”林疏回他。
“那是外交部的?”
“也不是。”
“那你在哪裡工作?”男人很疑惑,在他的認知裡,翻譯能力這麼強,除了專門的翻譯公司和外交部外,他不知道還有哪裡能培養出能力這麼強的人。
“我在顧氏集團工作,”林疏和他坦言,“是商務部的助理。”
“你說什麼?助理?”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驚訝道,“你翻譯能力這麼強,顧氏就讓你做助理嗎?”
不過轉念一想他覺得也有可能,畢竟他在這個行業這麼多年,要是真有這麼一號厲害的翻譯人物,他是不會不知道的。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像她剛才說的那樣,她並不在這個行業工作。
想到這,他覺得可惜,或許有才的人都是惺惺相惜的:“以後還會在翻譯場合遇見你嗎?”
這個問題,林疏也不知道:“或許吧。”
男人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也就沒再追問,不過離開時,還是留下了一句:“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合作。”
林疏落落大方地和他握手:“希望以後還有機機會。”
男人離開後,她也準備離開,可從同傳間出來的時候,她總感覺遠處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看著她,可一抬眸,那道目光又不見了。林疏也就沒多想,還以為是自己今日用腦過度出現恍惚了。
其實她感覺得沒錯,確實有目光一直在追隨著她,不過數量她預估錯了,不是一道,而是兩道。
此時,樓上房間的顧硯深和段漓書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剛才那兩道目光就來自他們。
顧硯深臉色很沉,相比較而言,段漓書就高興多了,他開口調侃道:“你老婆這麼厲害,你知道嗎?”
顧硯深橫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這個稱呼,還是因為他的這句話。他今天是陪段漓書來參加論壇的,並沒有以公司的名義,本來是打算放鬆的,可沒想到,來到這,還是遇上他不想見的人。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瞎貓碰死耗子,有什麼好得意的。”他冷冷開口。
“我覺得不是,”段漓書搖頭,對他的觀點不認同,“你剛才沒聽到她的翻譯嗎,用詞精準,從容不迫,而且還能進行延伸,尤其是中間那幾句古詩的借用,簡直太妙了!我以前都不知道,這些詩句還能這麼用。”
他越說,顧硯深的臉色越沉,可段漓書卻沒感覺到,他還沉浸在林疏帶給他的震撼裡:“依我看,要想達到她這種翻譯的程度,沒有八九年是不可能的,可我記得她年紀不大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習的。對了,硯深,你能不能……”
說到這,他突然停住,因為他抬頭看見顧硯深的眼神,此刻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冷漠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冰冷。
果然,下一秒他開口:“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少說兩句,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見他這樣,段漓書沒再繼續開口,抬手做了個“膠條封嘴”的動作。
好半晌,他才再次開口:“那我們現在去哪?”
“去吃飯,”顧硯深冷冷一句,“你請客。”
段漓書:“……”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白白還損失一頓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