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見齊雪雪突然闖進了家門,蘇皓瞬間一怔,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片刻後,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說道:“你先坐吧,我給你衝杯奶粉喝?”
齊雪雪來之前,滿心的決絕,以為自己已然將一切都考慮得清清楚楚,可當直麵蘇皓的那一刻,那些準備好的話語,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堵在了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在蘇皓十分貼心周到,沒一會兒,就為齊雪雪衝好了一大杯奶粉。
齊雪雪深吸一口氣,那甜絲絲的奶香味悠悠鑽進鼻腔,刹那間,心底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澀。
她從未品嘗過這東西,曾經聽旁人說起奶粉的美味,滿心憧憬著嫁到城裡後便能天天享用,卻未曾料到,人生中的第一杯奶粉,竟是來自蘇皓之手。
蘇皓為了能和齊雪雪更方便地交談,順勢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剛一落座,就感覺椅子硬邦邦的,咯得屁股生疼,心裡不禁暗自思忖,等有空了,一定要去買個柔軟舒適的沙發回來,不然以後家裡來了客人,連個舒適的坐處都沒有,實在不像話。
正想著,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見金子昂的身影如閃電般從窗口一閃而過。蘇皓心裡門兒清,金子昂瞧見齊雪雪進了自己屋子,肯定放心不下,用不了多久,保準會心急火燎地跑過來問個明白。
可他自己對這事兒也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
齊雪雪雙手捧著杯子,安靜地坐在那裡,沉默不語。蘇皓幾次欲言又止,實在不好意思貿然發問,隻能乾巴巴地坐在那兒,時不時偷偷打量她幾眼。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蘇皓見齊雪雪依舊沒有開口的跡象,實在坐不住了,於是硬著頭皮主動問道:“你是不是想找我借錢?我昨天去了你堂妹家,他們家養的雞和羊都被禍害了,那場麵,看著真是慘。”
蘇皓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盯著齊雪雪的眼睛,仔細打量著她的神情,發現她最近這段時間著實憔悴了太多。
曾經那個在村裡光彩照人,意氣風發的村花,如今整個人仿佛被一層灰暗的陰霾籠罩,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甚至都比不上齊晴晴那般精神煥發了。
仔細想想,齊雪雪這段日子的生活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天天麵對著萬碧那樣尖酸刻薄,如同惡鬼般的老潑婦,換做是誰,都很難承受得住。
齊雪雪微微點了點頭,緊接著,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緩緩開口說道:“我家裡來信了,說急需我幫忙湊點錢寄回去。可我手裡一點積蓄都沒有,魏高馳的撫恤金全被我婆婆死死攥在手裡,她非但不肯借給我,還撂下狠話,說以後我去廠裡工作掙的每一分錢,都得一分不少地交給她,否則就要對我拳腳相加。我實在不想讓家裡人知道我現在過得如此落魄、如此艱難”
齊雪雪越說,聲音越發微弱,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眼淚也不受控製地劈裡啪啦滾落下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竟比平日裡嬌豔動人的葉豔還要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
蘇皓見狀,趕忙輕聲安慰道:“你彆太擔心了,我昨天幫他們去打狼了,走的時候給他們留了十塊錢。”
齊雪雪一聽這話,整個人瞬間像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隨即帶著一絲試探的口吻問道:“十塊錢?”
很顯然,她怎麼也想不到蘇皓會如此慷慨大方,畢竟上次一大爺組織捐款的時候,蘇皓可是一分錢都沒往外掏。
蘇皓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隨後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對齊雪雪講述了一遍。
齊雪雪聽完,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心想家裡的日子總算是能暫時好過一些了。
蘇皓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模樣,微笑著說道:“你現在可以放心了,趕緊把奶粉喝了吧,一會兒放涼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齊雪雪乖巧地點點頭,輕輕抿了一小口,那甜滋滋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瞬間湧上心頭。
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暗自感慨自己的命運,覺得自己當初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要是當初沒有嫁給魏高馳,如今的生活又怎麼會如此苦澀艱難呢?
可如今木已成舟,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一切都無法再改變。
齊雪雪原本是鐵了心來找蘇皓借錢寄給家裡的,可聽完蘇皓講述的事情經過,得知家裡的情況已經暫時得到了緩解,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再開口借錢了。
她昨天也是被生活逼到了絕路,走投無路之下,甚至動了把新婚當晚那件難以啟齒的事情告訴蘇皓的念頭,可現在事情既然已經有了轉機,她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嘴了。
她打心底裡不想讓蘇皓知道那件事,更不想因此和蘇皓產生過多的糾葛,讓自己陷入更加複雜的境地。
眼見齊雪雪放下杯子,起身準備離開,蘇皓趕忙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不是就是來找我借錢的呀?千萬彆覺得不好意思,你要是有需要,想借多少,儘管開口,彆跟我客氣。”
齊雪雪聽到這話,嚇得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她趕忙扭過頭,一臉疑惑地看著蘇皓,眼神中滿是不解,實在想不明白蘇皓為什麼還一個勁兒地讓她借錢。
在她看來,家裡的事情不是已經暫時解決了嗎?蘇皓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裡十分清楚齊雪雪為人單純,情商不高,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於是耐著性子,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昨天我和張三峰雖然給你家裡留了錢,可那錢說到底,算不到你頭上啊。而且就那麼點錢,也隻是解了一時之急,根本解決不了長遠的大問題。你家裡都特意來信求你幫忙了,你要是一分錢都不拿,以後家裡人會怎麼看你呢?他們心裡得多失望,多難過呀。”
齊雪雪聽了這番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原本就委屈的心情愈發沉重,她輕輕抿著嘴唇,眼神中儘是無奈和彷徨。
直到這一刻,她才徹底意識到,自己如今已經成家立業,不再是從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了,該懂事,該承擔起責任了,不能再像個小孩子一樣,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
要是自己真的一分錢都不借給家裡,外人肯定會覺得她冷漠無情,忘恩負義,爹媽知道了,也肯定會猜到她在婆家的生活過得窘迫艱難,到時候讓爹媽跟著操心憂慮,那可就太不孝順了。
蘇皓深知齊雪雪臉皮薄,不好意思主動提借錢的數額,便主動開口問道:“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看你需要借多少錢,彆有顧慮,儘管說。”
齊雪雪沉思了片刻,猶豫著說道:“那你能不能借給我二十塊錢?你放心,等我以後攢夠了錢,一定會第一時間還給你,我絕對不是白要你的錢。”
蘇皓剛才聽齊雪雪講了萬碧那老太婆的所作所為,知道她要把齊雪雪以後所有的工資都據為己有,心裡明白,就憑齊雪雪現在的處境,要還上這二十塊錢,簡直難如登天,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不過蘇皓自己手頭還算寬裕,也不太在意這點錢,便想都沒想,直接從兜裡掏出二十塊錢遞給齊雪雪,微笑著說道:“這錢你先拿去應急,不著急還,什麼時候方便了,什麼時候再說。”
其實,蘇皓如此爽快地給齊雪雪錢,主要還是惦記著係統的獎勵。
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和觀察,他發現隻要把錢或者東西送給那些漂亮的小媳婦,係統就會慷慨地給予翻倍的獎勵。
看到蘇皓毫不猶豫地把錢遞到自己手中,還如此善解人意地說不著急還錢,齊雪雪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都說無利不起早,可蘇皓對她卻好得毫無保留,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這種不求回報的善意,讓她感動得不知所措,心中滿是溫暖和感激。
而且,二十塊錢對齊雪雪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她在娘家的時候,雖說父母疼愛,沒讓她受過什麼委屈,可家裡也從來沒有一次性給過她這麼多錢。
臨走之前,齊雪雪再次鄭重其事地向蘇皓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想儘辦法把錢還給你,我絕對不是那種賴賬不還的人!”
說著,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蘇皓幾眼,這才發現,蘇皓和自己印象裡那個遊手好閒,吊兒郎當的混混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如今的他,渾身散發著一股正氣,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帥氣陽光了許多,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種沉穩和可靠。
蘇皓見齊雪雪如此感激自己,心想不妨趁機把另一件事說出來。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說道:“還錢的事兒真不用著急,不過呢,你也得幫我一個忙,你看行不行?”
齊雪雪疑惑地抬起頭,問道:“幫什麼忙呀?”
蘇皓接著說:“你星期天有空嗎?”
齊雪雪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周末得把錢送回去,估計得隔一天才能坐大客車回城裡。我沒有自行車,來回交通特彆不方便,當天去當天肯定回不來。”
蘇皓聽了,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我這兩天不定什麼時候回平安村,你要是信得過我,等我回村子的時候,幫你把錢捎回去,就跟你家裡人說是你給的,你看這樣行不?要是行的話,你周末也彆回去了,跟我一起到金哥家吃飯去。”
其實,蘇皓自己有自行車,他完全可以先送齊雪雪回去,然後再把她接回來。
但這樣做太過招搖,容易引起旁人的閒言碎語,到時候解釋起來也麻煩,所以他權衡再三,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齊雪雪聽了蘇皓的話,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去金子昂家吃飯算哪門子幫忙呀?這不明擺著是去蹭飯,占便宜嘛。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蘇皓這是在想方設法幫金子昂製造和她相處的機會呢。
想到這兒,她的心裡頓時糾結起來,她是真的對金子昂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啊。
蘇皓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趕忙解釋道:“你彆擔心,我絕對不為難你。到時候我不光叫上你,還把院子裡年紀差不多的兄弟姐妹,小媳婦們都叫上,大家熱熱鬨鬨地聚在一起吃頓飯,就是圖個開心,湊個熱鬨。”
齊雪雪聽他這麼一說,覺得這樣倒也合情合理,而且自己還借了人家的錢,於情於理也不好拒絕,便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她把錢重新遞給蘇皓,心裡想著,這樣也好,要是被萬碧那個老太婆看到自己手裡有錢,非得把她扒一層皮不可。
齊雪雪離開之後,蘇皓滿心歡喜地坐在那兒,美滋滋地等著係統提示音響起。
可左等右等,等了好半天,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可太奇怪了,之前把紅腸送給葉豔的時候,係統立馬就給出了反饋,怎麼這次卻毫無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