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捂著臉退後兩步,搖著頭不肯說出那人名字。
現在世子爺天天陪著即將過門的新夫人,府裡都說芷兒姑娘失寵了,連帶著廚房那幫老油子都開始克扣姑娘的吃食。
若是讓姑娘和他們再起了衝突,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方芷歎了口氣:
“好翠兒,你不說我也知道。”
剛才掃過那些菜色,她就知道廚房那幫仗勢欺人的東西又開始使壞了。
她被輕賤不要緊,隻可惜了翠兒這麼好的姑娘。
“翠兒,你彆難過,姐姐會替你找回公道的。”
翠兒的臉龐滑落兩道淚痕,感動地連連點頭。
午後,方芷帶著人在花園散步的時候,發現府裡的丫鬟都喜氣洋洋的。
方芷朝翠兒看了一眼,她便心領神會地退了下去。
不多時,她就帶回了消息:
“姑娘,是小姐的未婚夫婿二皇子遞帖了,說是明日過府拜訪。”
方芷淺淺一笑,掐掉一朵開得正豔的芍藥。
終於來了,她正愁遇不到這位貴人呢。
……
次日清晨,婆子們便早早開始灑掃,小廝、丫鬟來來往往,忙著掛燈籠、鋪紅毯。
像是怕方芷故技重施,每次她想出院門,就被門口的粗使婆子擋了回去。
“姑娘,今日有大人物要來,世子爺囑咐您要好好待在自個院子裡。”
倒是挺有意思的。
隻是兩個粗使婆子就想阻攔她,未免也太低估她了吧。
晌午,方芷就趁著婆子偷懶的時間,悄悄溜了出去。
她躲在灌木叢裡,讓翠兒先在院子裡等著。
翠兒是個單純的姑娘,她隻說自己被世子冷落,想幫他燉湯挽回他的心,她就信以為真了。
隨後她便悄悄潛入到廚房裡。
廚娘們不知道她院門口的事情,但她最近不受寵的事情,早就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喲,這不是芷兒姑娘嗎?怎麼紆尊降貴來廚房這種醃臢地啊!”
另一個更加不客氣,端著一托盤菜就把她撞向一邊。
“閃開閃開,杵在路當中想做什麼!廢物一個,就知道用身體來勾引男人的小娼婦,我呸!”
方芷故意伸出一隻腳,輕輕一勾。
那婆子就踉蹌了一下,手上的一托盤菜就全部喂到了地上。
“哎呦,你個小賤蹄子,你敢絆我?!
看我不打死你!”
她拎起那個托盤就朝方芷砸去。
方芷往旁邊一閃,托盤直直砸中了旁邊看戲的廚娘。
“哎呦我說,你是瞎了眼嗎?敢打我?!”
很快廚房裡就亂成一片,方芷退到門口,見她們狗咬狗好一會,這才高喊一聲:
“嬤嬤,你們快彆打了,彆打了,再打就要怠慢貴客了。”
婆子們就像被下了定身術一般,突然都停了下來。
看了眼滿是狼藉的廚房,他們氣急敗壞地轉向始作俑者:
“好你個小賤蹄子,毀了我燉了幾個時辰的湯!”
“這麼上好的燕窩也砸了啊!”
“這可如何是好啊!小賤蹄子你彆跑,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隻是他們沒想到,以往柔柔弱弱的方芷跟條魚一樣滑溜,很快就給她跑到了花園。
眼瞅著她就要鑽進世子爺的院子了,其中一個婆子心一狠,直接將方芷撲倒在地。
她騎在方芷身上,揪著她的頭發就想先給她兩巴掌立立威。
“還敢不敢跑!我問你還敢不敢跑!
你這種浪貨,就該被人千人騎萬人罵!
敢找你祖奶奶晦氣,我看你是活膩了!”
啪啪啪地巴掌聲響起。
方芷被迫抬起頭,餘光正好看到怔愣在門口的矜貴男子。
因為太過震驚,他甚至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她挨了打。
“住手!”
那清脆的巴掌聲和不堪入耳的謾罵聲聲刺痛了他的心,他突然反應過來,疾跑到方芷身邊,一腳將那個行凶的惡婦踹得老遠。
那女子不堪入目的受辱情形又出現在腦海中,他痛苦地皺眉,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若初,若初!
是我不好!
是我沒用!
是我沒保護你!
若初,你醒醒啊若初!”
隨後趕來的鄭堯看到昏迷在江行舟懷裡的方芷,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他橫眉冷豎,掃了一眼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仆婦,正欲問個明白,就見翠兒跌跌撞撞地趕來。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翠兒正想抱過方芷,怎料江行舟就跟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語,不肯撒手。
鄭堯冷著臉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本世子的女人!”
他特地加重了“本世子的女人”這幾個字,果不其然,看到江行舟抽搐了一下。
還未等嬤嬤們開口,翠兒就跪在地上哭訴:
“姑娘見世子爺最近太忙,怕您累壞了身子,想去廚房給您燉人參雞湯。
怎知沒過多久,就見這兩個老貨追著姑娘打罵。
我們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一直謹守本分,絲毫不敢逾矩,為什麼他們還不放過她啊!
她在府裡,不是被人言辭侮辱,就是被喊打喊殺!
姑娘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鄭堯聽到這話,臉都黑透了。
翠兒這一字一句,明著是控訴府裡人欺負芷兒,實際上是在責怪他無能,連個女人都護不住。
他頓覺臉上無光,尤其是在自己的情敵麵前,他居然又丟臉了!!
“來人,把這幾個以下犯上的東西都拖下去,好好教教我們侯府的規矩。
教訓完了之後,統統逐出府去,永不錄用!”
婆子們正想哭訴,就被身強力壯的侍衛們堵上了嘴。
最後,他走到江行舟的麵前,小聲地勸道:
“殿下,此女是下官的通房,原是個一等丫鬟,並不是她。”
江行舟這才將頭抬起來,臉上陰沉難辨。
“是嗎?本殿倒是不知,世子有這麼好手段,居然能找到這麼相像的通房。”
鄭堯深知此時解釋就是掩飾,若是讓江行舟知道芷兒原本是鄭螢的婢女,天天被她淩辱。
以江行舟如今的瘋魔的程度,說不定螢兒和他的婚事就完了。
許久,江行舟才將懷裡的女子輕輕地交給鄭堯。
“好好待她。莫要讓她,和她一樣。”
鄭堯深感羞愧,點頭應是。
一轉身,就見鄭螢正站在樹下,雙眼通紅,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