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香芋口。
山字石是峽口中間一塊巨大山石,正正地卡在香芋口山道中央,與兩側高峻的崖壁之間形成了兩條狹窄的通道,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翌日,午時。
李孝逸親自押著一溜銀車到了香芋口的山字石前。
他們這裡剛停下腳步,一夥蒙麵綁匪挾持著李瞻園從山字石背後突然湧了出來,一把雪亮鋼刀架在李瞻園脖子上。
為首的綁匪小頭目大喝一聲,“你兒子就在這裡,你的銀子帶來了沒有?”
李孝逸一指銀車,“全在車上,你們可派幾個人過來點驗。”
綁匪小頭目一揮手,帶著十幾個小嘍囉不緊不慢走了過來。
見綁匪舉止勁捷訓練有素,李孝逸忽然萌生出一縷異樣的感覺。
因為他突然發現,走過來的十幾個綁匪全都雙手提刀身形微縮,無論步態、站位還是握刀的姿勢顯然都經過正規訓練,其行進的隊形儼然是唐軍小分隊輕兵突進時的標準戰鬥隊形,而提刀的姿勢可以保證隨時能撩刀上劈,不需要任何起勢動作,一看便是百戰之兵!
再從其行腔吐字的氣韻和發號施令的動作上看,綁匪小頭目儼然就是個精乾的百夫長。
李孝逸身經百戰剿匪無數,還從未見過如此嚴整的強盜,心中的狐疑一閃而過。
綁匪慢慢走來。
距離李孝逸還有十來步遠的時候,綁匪小頭目舉起刀挽了個刀花兒,身後的小分隊歘一聲整齊停下。
緊接著他一指李孝逸,“你,帶著所有馭手離開馬車,後退至五十步以外。”
李孝逸一揮手,所有車夫都向後走去。
十幾個綁匪迅速上前,嘁哩喀喳抽檢起銀箱。
未幾,銀箱抽檢完畢。
綁匪小頭目一揮手,十幾個綁匪趕起銀車迅速向山字石走去。
兩個綁匪則押著李瞻園慢慢走來。
當所有銀車都消失在山字石後麵的時候,兩個綁匪猛向前一推李瞻園,然後迅速轉身向山字石跑去,轉瞬便消失在巨石背後。
李瞻園兩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李孝逸快步過來抱起兒子,一把從他嘴裡扯出了堵嘴的黃布。
一瞬間,他居然發現,這條黃布竟和唐軍士兵的綁腿帶子一模一樣。
顧不得細想,他歇斯底裡一聲大吼:“發信號!”
日——
一支響箭帶著尖利哨音破空而起。
金鼓咚咚響起,何蘊帶著五百精兵搖旗呐喊奮勇衝來。
就在這時,天崩地裂的響聲陡然大作,無數滾石檑木從山字石兩側的崖壁上轟轟砸下,眨眼功夫,巨大的山字石便淹沒在滾滾而下的滾石檑木中。
剛剛衝到山字石前,五百精兵仿佛大浪拍在了河堤上,嘩一聲碰得四分五裂倒卷回來。
何蘊揮劍拚命驅趕士兵再往前衝,奈何滾石檑木滾滾而下如山洪暴發,沒人敢拿自己的肉體凡胎與大石巨木叫板死磕。
吼得緊了,許多士卒索性遠遠退到了後麵,看熱鬨似看著木頭和石頭組成的洪流。
眼睜睜看著二百萬銀子被當麵卷走卻毫無辦法,李孝逸隻覺五內俱焚一句話也叫不出來,胸腔內仿佛有無數草泥馬在拚命衝撞,憋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了。
噗地一聲,一大口鮮血從他嘴裡噴薄而出,李孝逸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帶著一票銀車在山裡轉了一圈後,綁匪小頭目一揮手,車隊一頭向香芋灣紮去。
香芋河乃渭河支流,水量豐沛河流湍急,在香芋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洄水灣,非常適合大船停泊。
洄水灣裡,幾艘大船此時正泊在岸邊,兩個蒙麵大漢在甲板上正焦急眺望。
兩人的衣裳一黑一白,黑衣大漢壯碩矯健,白衣大漢則清頎修挺。
當綁匪小頭目帶著銀車出現在岸邊時,黑衣大漢在船上猛吼了一聲,“老獾,怎麼才到啊,太泥馬墨跡了!”
綁匪小頭目聞言一愣,張口罵道:“喊毬喊,說好了不讓叫名字,你踏馬找死啊?”
黑衣大漢無恥笑起,“嘿嘿,老子就是喊球哩!”
老獾,也就是綁匪小頭目火氣更大,“少泥馬廢話,趕緊裝船!”
“好嘞,弟兄們、上手!”
“諾!”
炸雷似一聲回應,幾十條壯漢紛紛跳下船來,抗起銀箱飛快向船上搬去。
老獾一見放了心,嘴裡罵罵咧咧道:“累死老子了,弟兄們,咱也該休息休息了。”
一路疾跑,這些趕車的嘍囉此時已累得快要斷氣了,一聽這話,大夥二話不說便劈裡啪啦躺在了沙灘上。
說是二百萬銀子,其中一半都折成了黃金,攏共下來也就六七百箱。
一頓飯功夫,十幾輛銀車便被一卸而空。
黑衣大漢在船上吼了一嗓,“老獾,回見,回去請你喝酒!”
老獾一聽肺都要氣炸了,奈何身上累得要死,有氣無力罵了聲,“喝泥馬逼、趕緊滾!”
黑衣大漢哈哈一笑,大喝一聲,“開船!”
幾艘大船揚帆離岸,順著激流如飛而去。
周圍逐漸安靜下來,老獾慢慢緩過點勁兒來。
他皺起個眉頭自言自語道:“那黑衣漢子是踏馬誰啊?老獾老獾叫得親腸,老子咋一點都想不起他是哪個王八呢?”
旁邊一個弟兄順嘴接到,“聽說船上那些丘八全是乾州的神策軍。”
“乾州、還踏馬神策軍……?”老獾一聽炸了毛,“彆嚇唬老子了,乾州我連根鬼毛都不認識一個,更彆說神策軍了?”
※※
急湍甚箭,浪遏飛舟。
一頓飯不到,幾條大船已飆進了渭河,往西一拐,直奔陳倉方向而去。
船艙裡,馮靖和太白飛狐相對小酌,兩人早就卸了蒙麵的黑布。
馮靖舉杯,“兄弟,合作愉快!”
太白飛狐臉一紅,“馮兄,在下本不敢高攀,但除了叫您馮兄,叫彆的我都覺得不親腸”
“今後你我兄弟相稱,你這兄弟我交定了!”
乾了杯,馮靖哈了口酒氣,“兄弟,這二百萬銀子夠你山寨吃喝用度一兩百年,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請馮兄不吝賜教?小弟洗耳恭聽!”
“把山寨洗白了,帶弟兄們下山經商,用錢賺錢豈不逍遙快活?”
太白飛狐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馮兄所言正是我心中一直所想,不過弟兄們中隻有一半願願意跟我走,剩下一半仍猶豫不決。”
“看來你早就有此打算?”
“不瞞我兄,都快兩年了,我一直在不動聲色的清除那些猶豫不決者,殺的我手都有點軟了。”
“彆殺了,人各有誌。”
“此次與我兄相遇,弟豁然開朗,回去我就和弟兄們商量,願走走願留留,好聚好散絕不勉強。”
“好,我在長安等你!”
蘇槿卿忽然想起,程湛梨也缺席了這次聯誼會,因為當天她前去一個劇組麵試。
雲澈說的話,未免也太過放肆,要知道整個蒼風帝國天玄境界的高手都沒有幾個。
作為帳房的賀輝便夾了墨跡稍乾的賬冊,行色匆匆直奔鳴玉坊深處的一座豪宅而去。
堂堂的一個地級市市長,不會怎麼眼紅自己兩個下屬提拔重用吧?這裡麵估計還有彆的原因!張鵬飛穩了穩神,目光有些複雜地盯向了段仁海市長。
突然,他的身上出現了異樣感,隻見無數針灸,瞬間分彆查入了他的穴道之中。
蔣誌傑這電話一接通,合米縣現任縣長金兆倫的聲音立刻就從電話那邊傳了出來。
賈薔知道他喜歡樂舞的名聲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還不是太上皇賜了他十二名宮中舞姬給鬨的。
“阿雲,你怎麼會產生那麼恐怖的想法?外麵的世界隻有黑暗,鮮血和殺戮,如果我們離開伊甸園,就會被野獸撕成碎片。
片刻之後,蕭沐陽與裴妙音便來到了天音坊第三層,當踏上這一層的時候,蕭沐陽立即注意到前方的兩道身影,先是怔了下,隨即英俊陽光的臉孔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
蘇青魚之所以參加考試,就是擔心考不及格,會強製進入一年的補習班怪談。
和孟子丁的熱情不一樣,眉羅師太雖然不是一個高傲的人,但是單蘭和那覽舟名不經傳,因為是從明輪帶來的,眉羅師太隻是招呼一下,禮貌做到了就行了。
就連正在戰鬥著的葉清瑤與三位太上長老也紛紛停下了攻勢,向著秦暮那邊看了過去。
她不由自主將目光凝定在姬澄澈的臉龐上,想到了自己最敬佩仰慕的四哥項麟。
隻不過在魏源那裡吃了苦頭之後,他也不敢再冒然挑釁,隻是思索著怎麼才可以暗地裡給魏源下絆子,最好是逮住那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機會,陰了他也不知道是誰。
十數年過去,他們有的分道揚鑣,有的隱退遁世,大部分則已長眠地下,用熱血與生命捍衛著這片沃土。
他又想起了之前跌落死靈獄之時所看到的凰緋的那隻冰冷的右瞳。
不用去看,用腳趾丫也能想到,在一品鮮大酒店的外麵,一樣也都埋伏了人手。等到時機成熟,這些人會一擁而上,將霍青給擒下了。
寧光世他們幾個玄天劍宗的重要人物落在最後,寧光世對冬不世真人一豎手,冬不世真人也不回話,化為一道遁光就飛上了天空,隱匿著她的氣息,朝著南麵飛去。
姬澄澈看都不看那鬼騎一眼,臉上自然而然泛起一股神氣,既非害怕更非憤怒,而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驕傲與蔑視。
“萬年青?這個家夥犯什麼事兒了?”董清明張大了嘴,半天都沒合上。
波斯神王非常生氣,他當然明白幽靈的話,無非就是相當老大,但他更想當老大,如果不當老大的話,又如何能吞噬東皇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