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謀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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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殷辭垂眸望著手邊的杯子,指腹輕輕劃過杯身:“孫兒以為,一視同仁便好。”

老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

“惠王當初送信來,隻說孩子送到了懷州,若是有緣碰上,托我們照顧一二。”

“誰曾想會這麼巧,真的碰上了。”

“幸而蕘哥兒父母路過,把蕘哥兒寄養下來,咱們也好有個正當理由留那兩個孩子在府上。”

陸殷辭聲音沒什麼起伏:“今早舅舅差人遞消息來,說惠王元氣大傷、恐不能再輔佐皇帝。”

老夫人猛地睜眼,蒼老的眼裡寫滿警惕:“京城之中,紛擾已持續三月有餘。惠王若是落敗,這兩個孩子隻怕也留不得。”

陸殷辭搖搖頭,眼神深邃:“孫兒以為……惠王不見得徹底落敗。”

“憑他的實力,隻要有一線生機,便可死灰複燃。”

“少則三四年,至多十餘年……祖母,這兩個孩子便是最好的籌碼,無論惠王最後是勝是敗,我們鎮北侯府都能再立輝煌幾十年。”

老夫人會意,緩緩點頭:“辭哥兒考慮周全,祖母明白。”

談完正事,老夫人鬆懈下來,身子也不挺得那麼直了,靠在椅背上歎息:“隻是那兩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要帶個孩子,實在不容易。”

老夫人頓了頓,斜眼戲謔道:“你若能看上一個,娶回家做側室就好了。”

“那兩個姑娘長得都不錯。姐姐有些急功近利,但在不知道承慎身份的情況下還能對承慎極好,想來心地也壞不到哪裡去。”

“妹妹要更聰明些,做事也老成,跟你有些相似,不過你們兩個在一起隻怕要死氣沉沉一輩子……”

陸殷辭扯了扯嘴角,儘顯無奈:“祖母,不要再提了。”

“往後也不必對她們有什麼特殊,獎罰都與旁人一樣,到時候就算惠王敗了……我們不曾照拂,更好摘脫些。”

陳映晚領到了八錢銀子的賞錢,外加一匹粗布。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送李嬸回家時陳映晚硬是塞給了李嬸五錢銀子。

李嬸自然不肯要。

陳映晚佯裝生氣:“李嬸不要,便是跟我見外了。”

“不讓我孝敬您,我可就不給您當乾女兒了。”

李嬸被哄的直樂,隻好收下。

“你每天早上帶孩子來,午時一過就能走,三天一休。”

“工食銀是每月一兩三錢,打今天開始算的,下月這時候便發到你手裡了。”

所謂工食銀即包括食材在內的月薪,但陸府另有李嬸這樣負責食材的采買,也就是說這一兩三錢全是陳映晚的工錢。

陳映晚謝過了李嬸,又狀似為難地開口道:“李嬸,有一件事我想問問您……今日連翹姑娘帶我去見老夫人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我留在了外麵。”

“我年紀小,也不知道是哪裡沒做好得罪了她,李嬸您見多識廣,能不能幫我想想是哪裡不對?”

李嬸聽了這話先是一愣,沉吟片刻才道:“連翹是老夫人身邊最得臉的丫鬟,又正值妙齡,難免心高氣傲。”

“前些日子我聽人說,老夫人有想把連翹賞給大爺的意思,許是因為這個對你不大喜歡。”

陳映晚彆的不說,臉和身段都是挑不出毛病的,連翹自然怕自己被比了下去。

“不過你留在陸府乃是老夫人的意思,如今佑景又要給蕘哥兒伴讀,諒她也不敢再故意為難你。”

“不過陸府人多水深,難免有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我這般,往後我不能時時刻刻照看著你,你一個人千萬要小心行事,多思少說。”

李嬸難得嚴肅,她低頭看了看佑景,輕歎一聲:“咱們都是家中有小的,凡事能忍便忍一下,全當是為了孩子吧。”

陳映晚心中觸動,上輩子她為了多掙些銀子給承慎看病,也沒少在外麵吃苦頭,遭人打罵嘲諷都是常事。

每次她都想狠下心來撂挑子不乾,可想到忍一忍就能多掙一筆銀子、讓承慎早些好起來,她就覺得一切值得。

眾生皆苦,她和李嬸這樣從最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更是如此。

“李嬸,我記住了。”陳映晚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李嬸留兩人在家用晚飯,陳映晚以要趕車為由婉拒了。

往後三日一休,一個月二十日都要乘車。

陳映晚帶著佑景去鋪子裡尋周逢,恰好周逢準備回家,能捎上兩人。

路上陳映晚提出要給周逢些辛苦費,往後坐他車的日子怕是少不了,總不能一直不花銀子。

周逢推脫了兩句,便也點頭了。

隻是他並不是每天都趕牛車回家,有時候要外出,有時候要留在鋪子裡。

兩人便商量好,每月結一次車錢,皆大歡喜。

另一邊,陳曉玉去老夫人院裡接承慎時,並不知道陳映晚方才來過。

直到出府前陳曉玉路過廚房,碰巧聽到新來的廚娘名字叫“陳映晚”,頓時愣在了原地。

她還抱著或許是重名的僥幸攔下了說話的下人,而對方再三肯定就是一個十六歲、還帶著兒子的姑娘。

陳曉玉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陳曉玉幾欲咬碎了牙:“她為什麼也能進陸府?”

難不成……陳映晚真的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回來的!?

“是我幫她的。”承慎忽然開口。

陳曉玉一頓,猛地低下頭:“你說什麼!”

承慎抬眸與她對視:“今日我在老夫人院裡見到了她,就替她說了兩句話。”

“她作為廚娘留在了陸府,佑景則和我一樣,給蕘哥兒做伴讀。”

陳曉玉張了張嘴,麵目表情猙獰幾次想要訓斥承慎,可到底沒敢真的這麼做。

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溫柔,可卻壓抑不住怒火,聲音扭曲得十分詭異:“承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陳映晚就是個賤人,佑景更是個廢物,憑什麼能和你、和咱們站在一樣的位置上!”

她好不容易騙走了崔樺平的圖紙、又用這張圖紙敲開了陸府的大門。

上輩子崔樺平靠一係列改良圖紙掙到了一大筆銀子,她自然也能。

而且她上輩子和崔樺平成親後,慢慢接觸到一些木匠的技藝,都記在了心裡,如今她動手給陸府的大少爺改良輪椅也並不怯場。

但她留了個心眼,每次隻改造一部分,為的就是自己能一直得到陸府這棵大樹的庇護。

可陳映晚憑什麼能毫不費力地和她站在同樣的位置上?

還有那個廢物崽子蠢鈍如豬,上輩子一天學都沒上過,這輩子又憑什麼和承慎一樣有讀書的資格!

她憤恨著,忽然又聽承慎道:

“若沒有佑景做比較,我的聰明又何以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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