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裡麵跑出一個小男孩,他扭著頭看身後,一頭撞在了丫鬟身上。
丫鬟想一手穩住茶壺,又要一手扶小男孩,腳下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
陳映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丫鬟,反手將快要滑落的茶壺掀翻到了一邊。
“啊!”
小男孩伴隨著茶壺碎裂驚叫一聲,又看到粉碎的茶壺,閉上了嘴。
小丫鬟驚魂未定地捂著心口,看了眼滿地熱茶,不敢想象這茶要是潑到男孩身上,她該怎麼辦。
“怎麼回事?”
裡麵的說話聲戛然而止,隻聽老夫人沉聲問話。
小丫鬟連忙快走幾步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音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夫人頓了一下,才問:“外麵的是新來的廚娘?進來說話吧。”
陳映晚這才低著頭款步繞過屏風,跪在地毯上。
她進來的第一時刻,承慎的注意力就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承慎有些高興在這裡見到她,又有些擔心她會受罰。
老夫人緩聲問:“你倒是眼明手快。在外麵站了多久?怎麼沒跟連翹進來?”
一旁伺候的連翹瞬間攥緊了手指。
陳映晚溫聲答:“方才連翹姐姐讓我在外麵等一會兒,我正巧碰上剛剛的事,也就是前後腳。”
連翹緊攥著的手忽然鬆開了。
“不錯,若不當廚娘,給辭哥兒身邊伺候也好。”
辭哥兒?
是剛才那個小男孩嗎?
陳映晚正思索著,突然聽到一道淡漠清冷的男聲從老夫人左手邊傳來:“祖母,我不需要丫鬟。”
陳映晚這才猛地發覺屋裡還有個男人,方才她在外麵聽著,這男人根本沒說半句話。
老夫人無奈歎氣:“你都十九了,不成親也就罷了,身邊也該有個丫鬟……”
“祖母。”
男人聲音很輕卻十分堅決地打斷了老夫人的話。
老夫人又歎了口氣:“好……我不說了。”
“你抬起頭來我瞧瞧。”
這是跟陳映晚說話,陳映晚立刻抬起了頭,規規矩矩地跟老夫人對視了一眼,又快速地看了男人一眼,便繼續垂眸。
老夫人麵容祥和,且不乏威嚴,衣著發髻規整,並不因在內宅而隨意。
一旁的男人皮膚白得快要透明,容貌生得極美,和上輩子陳映晚見到的惠王不相上下。
但這個男人眉間多了幾分陰鬱冷漠,和承慎的氣質有些相似,卻也沒承慎那般多疑冷厲。
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男人身下坐著的……輪椅。
陳映晚記起,陸府如今是有兩位少爺的。
二少爺是二房陸林的獨子,陸林一年前帶著妻子替亡兄奔赴邊疆駐守,不舍得兒子跟自己一起吃苦,就把兒子也留在了老夫人身邊。
而大少爺是大房陸榭的獨子。
陸榭早些年去世後,唯一的兒子深居簡出,很少露麵,想必就是眼前這位。
從前陳映晚隻聽說過陸府的二爺。上輩子在四年後,二爺去尋邊疆的父親,卻恰逢邊疆戰亂,一家人死在了邊疆。
而陸府的大爺,陳映晚從始至終未有耳聞。
今日得見,才知道陸家十九歲的大少爺雙腿殘疾。
“二姨。”
一旁沉默許久的承慎突然開口喚道。
眾人皆愣了一下。
老夫人朝承慎招招手:“承慎,你喚她什麼?”
承慎木著小臉,似乎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她是我二姨,我……娘親的妹妹。”
“我和哥哥是分彆被娘親和二姨收養的。”
“我哥哥也聰明得很,老夫人,不如讓我哥哥也一起來給蕘哥兒當伴讀吧。”
承慎掐著自己的手心逼自己說完了這麼長的一段話。
陳曉玉為了讓他能讀書,把他介紹給了陸府五歲的表少爺蕘哥兒當伴讀。
恰逢蕘哥兒的爹爹要去外地赴任三年,蕘哥兒便被寄養在了陸府。
他知道陳曉玉不待見陳映晚,若是等到陳曉玉回來,陳曉玉肯定會千方百計阻撓陳映晚留在府裡。
可是他想見到陳映晚。
他少說要在陸府伴讀三年。
倘若能把佑景也帶進來,他就能日日見到陳映晚了。
承慎想著,日積月累的相處下,陳映晚一定會知道他有多聰明,到時候說不定就想認他做兒子了。
他腦子裡那些模糊不清但十分溫馨的記憶……或許也能成真了。
“原來你們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老夫人笑道。
陳映晚萬萬沒想到承慎會替她說這些話。
她在看到承慎的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倘若陳曉玉也在這兒,一定會趁機詆毀她不讓她進府。
陳曉玉從崔樺平那騙走的改良輪椅圖紙,應當用在了陸家大爺的輪椅上。
如今陳曉玉先她一步結識陸家、又有改造輪椅的功勞,想要從中作梗再簡單不過了。
承慎剛才說的這些話,著實幫了她一把。
更沒想到,下一秒她腦子裡的係統響起提示音:
【主線任務二:初入書海】
【達成條件:幼崽的智力達到40(目前33)】
【任務獎勵:150額外積分+真題十八套。】
陳映晚沉默了。
第一個任務還沒做完,第二個任務就來了?
不過來得還真及時。
讀書是很大一筆開銷,從筆墨紙硯到拜師入學堂,沒個幾兩銀子根本下不來。
如果佑景能借著伴讀機會讀書,可謂一舉兩得。
老夫人思索片刻:“我看兩個伴讀也好,辭哥兒你覺得呢?”
大少爺緩聲道:“多些孩子,院裡也能熱鬨些。”
陳映晚暗自挑眉。
這位爺看上去可不像是喜歡熱鬨的啊。
老夫人拿了主意,讓陳映晚明日便把佑景帶來,負責早上為表少爺蕘哥兒伴讀,中午可以帶著孩子回去。
陳映晚謝過老夫人,臨出門前又領了賞錢。
沒過多久陳曉玉也來了,站在門口接走了承慎,沒見老夫人,也並不知道陳映晚剛才來過。
等到屋裡安靜下來,老夫人又屏退了丫鬟,屋子裡便隻剩下她和大爺陸殷辭。
桌案上的熏香燃至一半,香火落在案上摔得粉碎。
老夫人閉了閉眼,緩聲問道:“辭哥兒,依你看……哪個才是惠王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