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再次瞪圓了眼睛,裡麵的紅似乎都因此消散了一絲。
很顯然,她哥哥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而她方才就說過對方命不久矣,說過她父母妹妹都已遭遇不測。
這是不是說明她之所以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與她很快就再也沒有親人了也有一定的關係?
祁霄不知道自家小鳳凰想沒有想這麼多,但她方才那一席話無疑切中了對方的要害,讓對方產生了一絲動搖。
不過這顯然還不夠……
“嗬,你們這些貴人個個人模狗樣口蜜腹劍,這又是你們戲耍我這等愚民的把戲吧?你覺得我會信麼?”
侍女本以為她這麼說,鳳曦應該會替她解釋一二,又或是拋出更好的條件。
然而鳳曦就一句話: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侍女:“?”
這特麼就是你對待威脅你的人的態度?
而一旁的鳳璟等人對此都快麻木了。
彆的不說,至少鳳曦是個瘋子這件事他們算是都接受了。
眼看事情陷入僵局,手中人質的生死似乎已經很難威脅到鳳曦,侍女終於冷聲道:
“你說的改變現狀的機會是什麼?還有你說我和我哥哥不用死又是什麼意思?”
鳳曦歪頭,看也不看侍女,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很顯然,她覺得談判好累哦,不想談了,尤其這鳳雲軒她看著還不是個好的。
倒是侍女愈發急切道:
“你說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人想死,她不想,她哥哥也不想,如果有一線生機誰又不想搏一搏呢?
眼見侍女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旁邊的鳳璟等人似乎又想開口幫倒忙,鳳曦終於伸手拽住了祁霄的袖子。
並在祁霄疑惑抬手的同時,將人往前拖了拖,擺在了她原本站立的位置。
麵對侍女的懵逼,她這次倒是好心的解釋道:
“知道他是誰麼?他是本宮的駙馬,大昭的大理寺少卿。”
侍女:“?”
所以?
“他姓祁,出身北地祁家,是如今祁家唯一的主事人。那保衛了大昭邊境三十年的祁帥祁淵明,你不會不知道吧?”
侍女一愣。
她看了看眼前的祁霄,又瞧了瞧胸有成竹的鳳曦,那雙眼睛裡明顯寫著知道。
明州乃是昭明公主鳳曦的封地,他們對公主出降給祁家小兒子的事情自然是有所了解的,隻是據他們所知對方並不受寵,且還是個廢物來著。
瞧出侍女的遲疑,鳳曦又不緊不慢的加了一把火道:
“謠言,那都是謠言!如今駙馬是本宮府裡的長,咳,大管家,他說一沒人敢說二,本宮根本就不管事的。本宮的人品你信不過,祁家保護你們這麼多年,你們難道也不信麼?”
“我……”
侍女欲言又止,一旁的鳳璟等人更是張口就想罵鳳曦陰險!
可不就是陰險麼?
祁家保衛大昭邊境三十年,大小戰役無數,軍功更是他們家說第二當朝沒人敢說第一。
更不要說祁帥、世子、二公子先後殉國,民間百姓對祁家的容忍度之高,從兩年前朝中各方勢力都想對祁霄下手,且鳳曦這個公主還不護著祁霄,祁霄卻還能活的好好的就能看出來。
祁霄要死必須死得毫無破綻,又或是罪有應得。
要不然百姓那兒就是第一個無法交代的!
眼下鳳曦是在拿祁霄去堵侍女的嘴麼?
嗯,不止,她還在堵他們的嘴。
因為想插嘴的他們也不能說一句祁家的不是,就是攻擊祁霄也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偏偏懶鬼鳳曦根本沒想這麼多,隻是一臉信任的拍了拍祁霄的肩膀道:
“你有什麼冤情都可以跟他說,他肯定會替你做主的,而且他大嫂就是神醫,禦前第一那種你懂吧?”
見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質疑鳳曦的話,侍女眼中的血紅也漸漸褪去。
但出於謹慎,她還是道:
“萬一你們欺我無權無勢,我一將人質放開你們便出爾反爾呢?”
這次回答侍女的不再是鳳曦,而是被鳳曦推出來濃重介紹,明顯又要開始打工了的好長工祁霄:
“這位姑娘,小鳳凰她今日已經很乖的在跟你談判了。若非她看你是良善之輩,走到這一步必是情勢所逼,你認為你能在我們麵前挾持大公主到現在麼?”
侍女一驚,她剛想問祁霄此話何意,便覺脖子一涼,那是匕首貼上皮肉的感覺。
“你們……”
她剛想與身前的鳳雲軒同歸於儘,便又察覺到身後挾持她之人收回了匕首,人也悄然退去。
這一刻她隻覺毛骨悚然,看著祁霄與鳳曦的眼神都變了。
因為在身後人將匕首貼上她脖子之前,她根本就沒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
但凡那人真想殺她,她恐怕剛剛就……
而在她的背脊因此發涼的同時,祁霄又屈指一彈,隻見一道氣刃飛射,直接便切開了一個托著花燈的鐵質燈架。
如果這倒氣刃落在她的身上……
“看到了麼?如果公主想殺你,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取你性命,我甚至不會給你說出公主所謂惡行的機會。”
再次伸手捏了捏鳳曦的後頸,祁霄是真的在向眼前的侍女證明鳳曦的無害。
畢竟小鳳凰平時連他都打,可真的不是一隻好相與的鳳凰。
“你們真的沒騙我……”
侍女眼中的掙紮已經很弱了,而祁霄則在這時為這頭駱駝送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退一萬步說,你殺了大公主是死,相信護國公主府的最壞結果也是死。區彆在於選前者你與你哥哥一定會死,但選後者你們說不得就能活。”
侍女呼吸一重,鉗製著鳳雲軒的力道也逐漸放輕。
而祁霄也在這一刻回頭,重新看向她道:
“姑娘,我不會將話說得太滿,我隻能說賭與不賭都在你,但你想殺了我的小鳳凰絕對不行。”
所以即便你殺了你麵前的鳳雲軒,你想殺的昭明公主也不會有事的。
哐當。
侍女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她聽懂了祁霄的言外之意,也將自己僅有的一切壓上了賭桌。
她想活,想跟哥哥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