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天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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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選即將進入投票環節,所有政黨都在忙著最後的衝刺。

進步黨也不例外,穆納完成南普凡區的演講後,又開始向北部進攻。

靠著羅恩提供的資金支持,進步黨快速在東部站穩了腳跟。

低種姓抱團的策略是成功的,民眾天然就會傾向和自己同一階層的人。

進步黨在成立之初,就定下了團結大多數的策略。

隻要是低種姓,不管是首陀羅,還是達利特,都是進步黨爭取的對象。

哈爾維種姓在數量上不占優勢,沒法像亞達夫那樣自成一係,於是隻能走開放性路線。

穆納為了爭取更多的選票,甚至還選了個達利特做自己的助手。

每當在達利特村演講時,他就要著重介紹自己身邊的賤民夥伴。

他懂得審時度勢,也懂得拉攏人心。書本裡的知識,教會了他很多。

選舉前幾天,羅恩特地召集二伯阿迪亞和穆納,一起分析他們在普凡查區的民眾支持率。

自瓦拉納西以南不用說,二十個選區都是他們自己人。

東部的昌達烏利有四個選區,其中兩個接納了蘇爾家釋放的善意。

那鬼地方麻草、阿片泛濫,穆納在那裡演講,不管怎麼煽動,民眾都麻木的如同行屍走肉。

地頭蛇沙布南用這些藥品,幾乎控製了小半個昌達烏利。

好在特裡帕蒂和提拉卡的覆滅,讓他意識到不妙,早早就躲到了外邦。

要不然那四個選區,羅恩想拉攏當地的候選人,還真不容易。

普凡查區南部的四個縣區,他誌在必得。什麼昌達烏利的黑老大,後麵慢慢收拾。

現在臨近大選,不宜大規模動槍,否則其他黨派必然會群起而攻之。

政治就是這麼麻煩,有些東西大家都懂,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

這就是蘇爾家在東南地區的掌控情況,普凡查區中部和北部還有12個縣區,總計93個選區。

明確站出來表示加入他們陣營的,隻有6個選區,任重而道遠。

不過作為第一次大規模參與政治的蘇爾家來說,已經很不錯了,他們能控製30個選區。

普凡查區總計才117個席位,蘇爾家直接占下四分之一,任誰都不敢小瞧。

如果再有幾年時間,普凡查區又會是什麼樣?想想就讓人恐懼。

當然大選沒塵埃落地之前,會是什麼樣的結局,誰都不好說。

保險起見,羅恩也準備發動鈔能力,賄選!

“你們覺得普凡查區的選民更喜歡什麼?”他問。

“錢!”阿迪亞一口咬定。

“好吧,錢人人都喜歡,但總不能真的撒錢吧?”

“為什麼不呢?北部的那些選區,離我們太遠。沒有足夠的好處,選民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陣營。”

“那你覺得給多少人送錢合適?又怎麼保證他們拿了錢後,不會把票投給其他人?”

“簡單,”說到這種事,阿迪亞心裡門清,“選舉前一天我們先送許諾金額的三成,選舉後再支付剩下的七成。”

按揭付款?期貨賄選?羅恩臉色古怪。

“其實這根本不需要擔心,特裡帕蒂和提拉卡的勢力被一鍋端後,沒人敢拿了蘇爾家的錢不辦事。”阿迪亞又補充了一句。

那兩個黑老大死得其所,他們成為了蘇爾家向上攀登的最佳墊腳石。

在東部哪有什麼秘密可言,人人都知道那兩人為什麼而死。

他們是現任首席部長的鐵杆支持者不假,但那又怎麼樣,就連首席部長都拿蘇爾家沒辦法。

區區選民,誰要是活膩了,大可以拿錢不辦事。

阿迪亞認為就送錢,簡單、高效。

“二伯,你覺得送多少錢合適?”還彆說,羅恩真的在考慮。

“每戶家庭一百盧比,我們送十萬家庭,基本可以覆蓋那六個選區。”

印度人口眾多,每個家庭都七八口人。十萬家庭中有資格投票的成年人,至少五六十萬人。

恰好普凡查區北部比較落後,每個選區也就十來萬人口,這筆錢剛剛好。

“一千萬盧比,六個席位,還算不錯。”羅恩點頭。

北部不是他們的基本盤,暫時隻能靠金錢來維係自己的恩庇網絡。

“其他選區呢,總要送點什麼。”

“農村地區就送種子、肥料和牛,女人們可以送紗麗。實在不行,還可以幫他們解決工作。”

“二伯你列個清單,我們明天就去進貨,然後在投票前一晚送上門。”

“好,這件事我來辦。”阿迪亞到底做過市政委員,這點組織能力還是有的。

“穆納,南方幾個選區,你有什麼想法?”

“主先生,南邊不需要大規模賄選,我們隻要抓住幾個關鍵的地方就行。”

“怎麼說?”羅恩饒有興趣的問道。

“大多數窮人,都被少數人控製著。隻要搞定了少數人,剩下的自然不用操心。”

羅恩和阿迪亞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行,鬆巴得拉附近的選區,就交給你了。”

“是,先生。”

和底層打交道,穆納很有經驗,他小時候經曆過數次這種選舉。

大致過了一遍競選策略,羅恩他們就分頭行動。

二伯阿迪亞要主持瓦拉納西那邊的事,八個選區候選人,全部是蘇爾家的親戚朋友。

穆納則負責鬆巴得拉的選區,那裡的情況和卡納村差不多。

至於米爾紮布爾,早就被羅恩經營的如鐵桶一般。投票什麼的,根本不需要擔心。

羅恩自己也沒閒著,他要去勒克瑙和印人黨、大眾社會黨,聊聊選舉後的事。

時間轉瞬即逝,大選前兩天,進步黨在鬆巴得拉舉行了最後一場集會。

穆納照例上去演講,他鬥誌滿滿,語言充滿煽動性。

集會結束,祭司們特意做了一場法事,為進步黨人祈禱勝利。

他們在寺廟前用紙碟子給大家分發羊肉比爾亞尼菜,晚上還有免費的烈酒。

第二天早上,一大群警察氣勢洶洶地揚塵而來。

進村後,一個警官在集市上大聲宣讀了投票須知。

大體意思就是,無論他們做了什麼,都是為了村民們好。

偉大的進步黨人的敵人們,妄圖從我們窮人手中竊取選舉的勝利。

他們要奪我們窮人的權,偉大的進步黨人仁慈地為窮人砸碎了鎖鏈。

他們卻妄想把鎖鏈、鐐銬重新加在窮人身上,明白了嗎?

說完,警察們就回去了,車屁股後又揚起了一路飛塵。

晚上,村民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個進步黨,怎麼回事,以前從沒聽說過。”

“誰知道,反正都那樣。我見過十二次選舉了,五次全國大選,五次邦選舉,兩次地區選舉,這十二次每次都是彆人替我投票。”

“我聽說在另外一個印度,就是報紙上的那個印度,人們是自由投票的,那真是太了不起了,不是嗎?”

村民們嘴裡討論著選舉,卻一點也不關心結果。因為他們知道,那和自己沒關係。

終於到了鬆巴得拉投票的日子,一縷陽光穿透黑暗,讓遍地煤渣的鬆巴德拉有了溫度。

村頭廣場的牆上,貼滿了進步黨的標語和海報。

所謂的投票點就是一張桌子,穆納親自坐鎮,他拿著錘子在牆上釘進步黨的旗幟。

村民們按照地主或其他管事的吩咐,紛紛把票投給了進步黨。

那是隻印有太陽的黃色箱子,很醒目,絕對不會認錯。

突然一個人力車夫脫離了隊伍,徑直往邊上走。

他是個矮個子、黑黑的,從來都是默默無聞。

不知道今天,卻又是發了什麼瘋。

一群人力車夫圍著他,他們在勸阻他,不過也就是做做樣子。

他們見過這種事,他們知道現在再攔他也是無濟於事。

那個人力車夫宣稱自己是民主印度的公民,有權利自由投票。

恩,他就是這樣想的。他宣布自己要脫離汙穢之地,從那天起做一個自由的北方邦人。

他快步向位於廣場的投票點走去,邊走邊喊:“我應該站起來反抗富人,他們不是一直都這樣說嗎?”

當他走到投票點時,偉大的進步黨人的支持者們,已經將投票結果寫在了外麵的黑板上:

他們在這個投票點,一共獲得了兩千三百四十一張選票。

所有人都將票投給了偉大的進步黨人,哪怕很多村民還在排隊。

有什麼區彆呢?他們投不投票,都是這個結果。

穆納爬到梯子上,往牆上釘著偉大的進步黨人的黨旗。

旗子上麵印著一句標語:熱烈祝賀偉大的進步黨人在曼加爾大獲全勝!

看到那個人力車夫,穆納扔下了手中的錘子、釘子和旗子。

“你來這裡乾什麼?”

“投票,”他吼著,“今天不是選舉嗎?”

“你已經投過了。”穆納看他。

“不,沒有!我要親自投票,這是我的自由!”

“你生活在印度,為什麼還有這種天真的想法?”

“印度已經獨立了,我們有自由投票權!”

“獨立?”穆納嗤笑一聲,“或許不獨立,對大家更好。”

這個國家就是個大動物園,英國人走後,德裡的那些政治家們,打開了動物園的籠子。

飛禽走獸紛紛逃出藩籬,互相攻擊,你死我活,叢林生存法則取代了動物園法則。

那些最為凶殘、饑腸轆轆的動物們吃掉了其他的動物,肚子也一天天地鼓了起來。

肚子的大小可以解釋今天的一切,不管你是女人、牧民,或者是賤民,隻要你肚子夠大,說話就有底氣。

簡而言之,現在的印度隻有兩個種姓:大肚子的和癟肚子的。

要麼吃人,要麼被吃。

穆納眼神變得冰冷,這次他不會再讓自家的“糖果店”被搶走。

他揮揮手,身後有兩名警察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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