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想了想,說道:“取決於朝廷的決心,如果隻是臨時安置房,隻要能遮風避雨就行。
鄉下的茅草屋都能過冬,前提是,能烤火。”
你要安置流民,就不能隻顧穿衣吃飯。
就算是普通百姓,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冬,也是極為難熬的。
木炭昂貴,百姓用不起。
無主的山林早就被砍伐一空。
有主的山林,盜伐打死你活該。
所以,樵夫這個職業應運而生,他們常到幾十裡,乃至上百裡外的山林中砍柴販賣。
即便如此,也不過將將混個溫飽。
此外,還需要能禦寒的被褥。
若沒有,睡夢中就能失溫把人帶走。
秦牧細數著需要準備的物資,然後說道:“這些可是不小的支出。”
聽到秦牧把一條條羅列出來,李玄明都快絕望了。
李貞也沉默。
他此時才明白,百姓的苦難,絕非紙上談兵這麼簡單。
他唾手可得的,彆人要奮鬥一生才行。
有恒產者,尚且難捱,更彆說顛沛流離的災民了。
“陛下說了,要把這些災民,留在京師,就算熬過了今年寒冬,來年將他們遣返,他們也未必能活下去。”
李玄明也發了狠了, 在朝廷他已經撂下狠話,甚至還罷免了齊春和,所有人都等著他低頭,等著看他這個皇帝的笑話。
他偏不!
貴婦輕而易舉拿出八萬餘貫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些人,並不是跟自己一條心的。
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卻不能顯露出半點。
“陛下給了我八九萬貫錢,這是能拿出來的極限,工部也在以工代賑,但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涵蓋進去。
糧食,我來解決,其他的問題,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解決了?”李玄明眼巴巴的看著秦牧,心裡也很是緊張。
孫武也捏了一把汗,“秦小子,你倒是說句話呀!”
魚朝恩哼了一聲,用隻有孫武才能聽見的話說道:“催什麼催,打斷秦牧思路,你賠得起嗎?”
孫武翻了個白眼,也懶得跟這閹人一般計較。
但他心裡也明白,如果九萬貫就能管住這麼多流民,朝廷那些人,也不會天天吵架。
獨孤皇後也蹙著眉頭,這未免有點離譜。
朝廷爭論不休三月有餘,至今還沒有個頭緒。
要不是李玄明在秦牧這裡拿到了完整的計劃,他們恐怕還在爭論不休。
九萬貫雖然多,但平攤到十幾萬災民頭上,就太少了。
李貞也撓了撓頭,這太難了。
解決流民穿衣,居住,禦寒,隻給九萬貫,沒有人敢點頭。
帶入自己,都覺得頭皮發麻,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忍不住拍了拍秦牧的腿,也是暗暗搖頭,示意他不要勉強。
“爹,您太強人所難了。”長樂聽不下去了,“朝廷都做不到的事情,秦大哥怎麼做的到?”
她站起身,拉著秦牧就要走。
珊瑚也道:“爹,秦大哥能解決幾個麻煩,已經很厲害了,您怎麼還獅子大張口呢?”
李玄明聽到女兒的話,差點沒崩住。
什麼叫獅子大張口?
他不就問問?
不過,他其實也心虛。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沒抱太大希望。
九萬貫,管十幾萬流民,他都覺得離譜。
見秦牧久久不吭聲,隨即歎了口氣,“算了,我不該強人所難”
話還沒說呢,秦牧道:“可以,這活我接了!”
李玄明愣愣的看著秦牧,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小子,說什麼?”
“我說,這活我接了!”秦牧淡淡道。
李玄明激動了起來,一把攥住了秦牧的手,“你可是秦家村村長,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可不能出爾反爾。”
“不會!”秦牧搖搖頭。
“呐,你們都聽到了,我沒有逼他,是他自己答應的。”李玄明道。
孫武也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秦小子,你可彆晃點我們!”
“誰晃點你們?”秦牧撇了撇嘴,“我的名言是什麼?”
身後的胖虎高聲道:“信村長生,不信村長死!”
秦牧打了個響指,“賓果!”
獨孤皇後則沒那麼樂觀,“逸雲,九萬貫除了災民吃飯,方方麵麵都要管的。
實在不行,我還有點積蓄,雖然不多,隻有幾千貫,我這就派人回去取,明天給你送來!”
珊瑚也道:“秦大哥,你怎麼這麼衝動,哎,我也有一千貫,明天給你取來!”
李貞是真的喜歡秦牧,不僅僅因為他能治好自己,更因為他的為人處世,雖說認識隻有幾天時間,卻深得他的信任和尊重,“我也有一些錢,明日全部取給你。”
隨即就對王福安道:“你明天回家,把我小金庫的錢,一文不剩的取來。”
“是,少爺!”王福安歎了口氣,怎麼太子爺也跟著上頭了?
“還有我,秦小子,我也有點私房錢,全都給你了!”孫武也道。
秦牧笑了笑,拍了拍長樂的手,“彆擔心,我既然敢應下,自然就有辦法。”
長樂也點點頭,秦牧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是伯父,我也有個問題。”
“你說!”
“這件事,你是否可以完全做主?”
“計劃是我提的,陛下自然讓我主導。”
“好。”秦牧點點頭,“那我還有幾個要求!”
“你說,隻要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李玄明道。
“去書房。”秦牧起身,向書房走去。
李玄明看了一眼妻子閨女,跟了上去。
“爹,等等我。”李貞也急忙跟上去。
珊瑚想去,卻被獨孤皇後拉住,“你爹他們談國事,你摻和什麼?”
她想,秦牧既然避開眾人,要談的事情肯定比較重要。
來到書房,秦牧坐在主位上,給李玄明等人泡了茶。
李玄明倒沉得住氣。
李貞卻忍不住問道:“逸雲,你究竟有什麼辦法,能用九萬貫管住這些人?”
“我自有辦法,你不用多問。”秦牧也沒多解釋,跟他說了也不懂。
李貞感覺自己被鄙視了,卻又覺得無奈,因為他想破頭,都想不出任何可能性。
隻得眼巴巴的看著秦牧。
李玄明也裝不下去了,“說吧,逸雲,你有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