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殿下快起來,朕可受不起!”李玄明冷聲道。
李京心裡咯噔一下,膽戰心驚的道:“父皇,兒臣做錯什麼了嗎?”
“你做得好哇,渭南縣也算是上縣,從六品上的縣令,你說斬就斬了。”
李玄明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看著這個自己寵溺的兒子,眼中也閃過一絲失望,“朕讓你在宮內佩劍行走,你就是這麼行駛自己的權力的?”
李京嚇得不行,“父皇,那周兆年汙蔑兒臣,兒臣”
“你還要狡辯!”
李玄明怒聲打斷,“你在信中告訴朕,有辦法解決流民的問題,朕還高興萬分。
可朕沒想到,你所謂的解決流民的辦法,就是把主意打到了秦家村上?”
李京腦瓜子嗡的一片空白。
父皇是怎麼知道秦家村的?
他在信中可沒提過。
那一瞬間,他背後驚出了冷汗,想到了父皇無孔不入的情報,頓時遍體生寒。
他不敢再狡辯,也清楚,如果在父皇知曉情況之下狡辯,隻會讓父皇震怒,更會消耗父皇的喜愛,不利於他。
他一咬牙,腦袋磕在了地板上,哽咽道:“兒臣,兒臣慚愧,是那周兆年,蒙騙兒臣,說有一個世外桃源,能安置流民。
兒臣一時不查,才被奸臣所蒙蔽。
但是,兒臣也僅僅是派人去查看而已”
聞言,李玄明眼中更是失望,“果然是你在背後撐腰,朕就說,那周兆年怎麼會如此膽大包天,帶兵去秦家村鬨事,還想殺人。
鬨得秦達都入宮了。
也幸好朕出宮去了。
若不然,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些打天下的老兄弟!”
李京痛哭流涕,“兒臣也是想幫助父皇,這才急病亂投醫,誤信了那家夥。
但是兒臣真的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這才憤怒斬了他,不是為了殺人滅口,請父皇明察!”
李玄明歎了口氣,眼中的憤怒也消退些許。
說來說去,李京也是孝順,這些日子,他出錢出力,想儘辦法安置流民。
雖沒有解決根本問題,卻也幫了不少忙,在民間也素有賢名,百姓也很認可他。
“繼業已經主審這件事,不管怎麼樣,你斬殺朝廷命官是事實,需要給朝廷,給秦達一個交代才行。”李玄明說道。
“兒臣甘願受罰,隻求父皇消氣。”李京抬頭,淚流滿麵,“是兒臣愧對父皇栽培,讓父皇失望了!”
李玄明歎了口氣,輕撫著愛子的腦袋,“癡兒!”
不過,寵溺歸寵溺,但不可不罰,“從今天起,你不可佩劍在宮中行走,罰你俸祿三年,抄錄大貞皇族祖訓十遍,不可假手於人,朕會檢查。”
李京暗暗鬆了口氣,懲罰不重,卻很蛋疼,他感恩戴德的說道:“謝父皇恩賞!
不過,大哥那邊”
“那周兆年膽大包天,該查還得查,得給秦達一個交代!”說著,李玄明又在心裡又加了一句,“也要給秦小子一個交代才是,要不然,又要在心裡腹誹朕了!”
李京徹底鬆了口氣,父皇把事情定調,這一下,他就不怕李貞使壞了。
“多謝父皇!”李京再次拜倒。
“下去吧,好好反省。”
“兒臣告退!”
李京離開後,李玄明揉了揉腦袋,他本就還沒痊愈,此刻更覺心力憔悴。
看著那堆成山的奏折,驀地生出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他隨便翻了翻,不是這裡要錢,就是那裡缺糧,張口閉口都是要錢的。
要麼,就是邊關摩擦。
更有甚者,閒來無事,還問他好不好。
他現在能好?
滿朝文武,居然沒有一個能替他排憂解難的。
這時候,他腦海中閃過秦牧的身影。
摸出身上的半包煙,拿出一支煙抽了起來,煩躁的心情頓時得以緩解,“這小子雖然行事激進,但頗有見地,能從常人無法窺探的角度去對問題進行闡述。
而且,他也有一顆善心,以一村之地,救死扶傷,容納五千多災民。
讓他們安居樂業。
說來慚愧,這是朕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問魚朝恩,“你說,那混賬小子,有沒有辦法解決流民的問題?”
魚朝恩想了想,“奴婢不知,但興許可以問一問,說不定秦牧有良策!”
“朕也是這麼想的。”李玄明呼出一口煙氣,“況且,明齋先生也在那裡,要是秦牧沒有辦法,朕還可以去請教明齋先生。”
正說著,李貞來了。
李玄明正煩,本不想見,但自己這個兒子,今年害了一場大病,導致腿瘸了,自己也沒有太多時間去關心,心中難免有些心疼,便讓他進來。
看著兒子一瘸一拐進來,李玄明也沒有讓他見禮,派人給他賜座,說道:“今天發生的事情,朕都知道了,惠褒也是無辜被牽連進來,你查案的時候,就彆把他牽扯進去了。”
李貞一愣,隨即心中湧現一股怒火。
他剛剛才知道李京來覲見父皇了,就知道李京肯定向父皇進了讒言。
這不,還沒開口呢,父皇就替他起了好話。
他從懷中摸出一張紙,道:“父皇,這是柴進虎的供詞!”
李玄明皺眉,隨即讓魚朝恩呈上,掃了一眼,臉色就變了,“你審訊柴進虎了?他可是你妹夫!”
“父皇,老四在含元殿當眾斬殺周兆年,影響之惡劣,乃開國之最,
由不得兒臣不重視。
而且,周兆年死前曾說,柴進虎隨同前往,所有人都聽到了。
兒臣若包庇,秦達怎麼想,其他臣工怎麼想?
再者,兒臣也沒有去公主府抓他,是他自己入宮,兒臣隻是把他叫到東宮問了幾句話而已。
若不信,父皇可查證,但凡有假,兒臣甘願受罰!”
李貞昂頭說道。
李玄明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李貞似乎想大辦。
他內心微微不悅。
“供詞朕收下了,這件事,你彆管了,朕親自查,定然會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你有腿疾,早些下去休息吧!”
李貞咬牙,跪在地上,“父皇,兒臣隻是腿疾,不是腦疾,這案子,兒臣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