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靈脈秘境之中的經曆純屬意外。
那次嵐岫陣門開得突兀,晏初隻匆忙聽了寧長老幾句話,便踩著靈劍在宗內滿山探查嵐岫的氣息,並沒顧得上彆的,才導致了在幻境之中鬨了一小點醜。
他畢竟也已經修到了元嬰境界,再加上化形之前的時間,活了那麼多年,又同為親傳弟子,即便在靈石寶貝之類的積蓄方麵比不過嵐岫,卻還不至於真的身上什麼都拿不出來。
隻不過因為對琢光宗山境之內比較放心,他平日又不愛隨身帶太多東西。
而且任何套在手腳上的戒環於靈燕而言,更像枷鎖鐐銬。
琢光宗的掌門侍靈對她的幾名親傳弟子是極大方且上心的。儲物戒環這一類刻有空間禁製的寶物雖不算特彆罕見,卻也稱得上稀缺,至少一般的弟子甚至寧長老都是沒有的,但嵐岫和她幾名師兄師姐都有這種便捷好用的儲物戒環。
且不提嵐岫那隻鑲了五枚紅玉的赤緹銀鐲,莫夕離之前就也拿出來過能裝玄清鼎的紅玉指環。儲物環形狀大小各異,主要倚仗還是上邊鑲嵌了能承載空間禁製的特殊玉石,多指環狀,也有鐲形、耳環腳環之類。
晏初的那枚儲物環其實不比嵐岫的遜色,那是一整塊特殊青玉造的指環,儲物空間大約能抵嵐岫鐲子上三枚紅玉,此時正好好地套在他的小指根處。
不過他自跟隨掌門修行起其實很少下山,所以雖然有儲物環,裡麵卻也就存了零星靈石與丹藥錢幣。
但管嵐岫今晚的賬單倒還不算問題。
他微微動了下手指,便從手心摸出幾文銅幣遞遞給了小攤攤主,還順手替嵐岫拿過了那盞花燈。
嵐岫手指捏著簽子,非常歡快地嚼著小食,眸光微亮。
不用自己花錢的東西吃得更開心了。
小攤不似獨棟的食肆,相鄰挨得很近。嵐岫剛擱了碟子,旁邊一位紮了小髻的男子便衝她擠眉弄眼,喊道:“姑娘!姑娘!瞧瞧我家花糕吧!絕對好吃!花朝節呢,慣例該嘗花糕的!”
“不了。”嵐岫其實對甜食糕點興致一般,先前又已經在那倆姐妹的成衣鋪子裡嘗過,甚至還包了一點收在鐲子裡沒吃完,便禮貌性淺淡笑笑,拒了那男子的熱情。
不過有這花糕一點,嵐岫忽然想起來之前被打岔了思路沒出口的話。
“晏……師兄。”她撥了一下腰間玉佩上綴著裝飾的雪白鳥羽,凝了眸光看向晏初腰間的那枚宗門玉佩,“你之前說宗門玉佩很重要,為什麼?”
“你當宗門玉佩是何物?”晏初微微蹙了下眉,看嵐岫沒什麼反應,語氣有點鹹道,“基本的身份標識,且刻了能順暢通過護山大陣的通行傳陣。”
嵐岫眯了眼睛:“沒有彆的特殊作用了?”
晏初:“親傳的玉佩之間能夠通音傳訊。”
其實不止於此。有玉佩神通相連,宗內弟子可以在必要時憑此獲知同門的大概位置,方便在外遊曆時互相照應。
晏初之前便是憑借玉佩找到嵐岫進入秘境之前的所在位置,一並追進去的。之後秘境情況穩定下來以後,他又借著玉佩跟寧長老通過訊。
但他直覺這個作用不能讓嵐岫知道。
花燈的光照亮了玉佩上方的琢光二字,仿佛生出金光在其間流轉,整塊玉佩周身微微泛著淺淡的光,並不比花燈遜色。
嵐岫看了一會,忽然發現了一些差彆。
晏初那枚宗門玉佩沒綴鳥羽。
她認真回憶了一下,似乎之前也沒在莫夕離和宋歲始的玉佩上有看見白色的羽毛。
嵐岫便張口乾脆地問了:“為什麼我的上邊還係了羽毛?你乾的嗎?”
晏初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閒的?”
“誰知道呢?”嵐岫勾了下唇角,一本正經道:“這麼白的尾羽,萬一是你的呢。”
其實她就純粹隨口一說。印象裡第一次見自己的玉佩就帶了鳥羽,賴不到晏初身上。
隻是她覺得逗人挺好玩的。
尤其是看晏初毫無變化的冷臉露出一些……反應變化的模樣。
“大約因為你是掌門繼承人,師父給掛的吧。”晏初冷臉跟她僵持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勉強回了一句。
這個解釋聽著倒可能性更大一些。
嵐岫點了下頭,偏回臉去慢慢走著,繼續看那些食攤。
臨近街市尾端,她忽然看到了一檔比較特彆的攤鋪。
說它特彆,是因為在攤攤掛著各色流光溢彩的花燈、恨不得把每一名過路的客人引走的街市裡,這攤卻隻有一隻小小的紅燈籠照著光。一架不足三人立足的攤車,再擺了幾張小小的木凳,就也算一個小小的攤子。
這家攤主是兩個瞧著不過十一二歲的雙胞胎兄弟,一個認真地看著炭火,一個睜大了眼招客。
臨邊比他們耀眼的食攤太多了,還多是中年男子,嗓門大氣足,襯得這攤子黯淡又有些可憐巴巴的。
可是他們賣的是烤串誒。
嵐岫目光多停了一會,那個站在攤前的男孩便對上了她的視線,有些怯生生地道:“姐姐……仙女姐姐,你要吃烤串嗎?很好吃的,還有糖瓜。”
一路過來嵐岫已經嘗了不少好吃的,這會其實也吃不下什麼了。但也許是跟了一晚上,看嵐岫停了腳步,晏初已經習慣性地摸了錢幣出來。
而且味道聞著確實不錯,香氣誘人。
“謝謝你,那給我拿兩串吧。”嵐岫抬手指了一下,衝那小男孩笑眯眯道,然後便拽了晏初的袖擺,從他手中摸走錢幣親自遞給了小男孩。
晏初垂著眼,略微縮了一下手心,眸光從嵐岫捏著銅錢的指尖掃了一下,忍不住道:“在宗裡是餓狠了你麼?快一個時辰了。”
嵐岫等了一會,從小男孩手裡接了烤串,將其中串了烤魚的那支長簽塞到晏初空著的手中,衝他彎了眼道:“請你吃,烤魚。”
借花獻佛這招她用相當熟絡。
晏初並不想理她。
“彆繃著臉啦師兄,多煞節日風景。”嵐岫道,“笑一個?”
晏初垂著眼皮看了一會她唇角的笑意,還是偏臉咬下了一塊魚肉。
左右也快走到了儘頭,嵐岫吃乾淨了烤串,準備收手跟晏初回山。但她轉身剛要開口,眼睛餘光瞥到了前邊圍了一堆腦袋攤前。
似乎是攤位之間莫名起了摩擦,人群之中有中氣十足的男聲傳出,話語之間似乎怒氣很大,還夾了幾句有些難聽的臟話。
人群越圍越多,但爭執聲一直沒停。
晏初也順著嵐岫的目光望了一眼,神色很淡。
嵐岫往旁邊避讓了一下人流,聲音輕淺地問了一句:“鎮裡起了爭執矛盾,有人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