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話嗎?”彤彤冷冷地問道。
“哦……”彌留中的阿黃模糊地應答。
被血汙浸透的繃帶裹滿了阿黃全身,此時他像個木乃伊一樣地躺在手術台上。
“你不用多說,我問你什麼就答什麼,明白嗎?”彤彤說,“你現在已經被搶救過來了。回答完我的問題,我們會進一步搶救你,明白嗎?”
但彤彤心裡知道,再高明的醫術,對這個家夥,已經無力回天了。
“哦。”阿黃又應了一聲。
“運鈔車搶劫案是你乾的吧?”
“對。”
“錢呢?”
“進貨了。”
“進什麼貨了?”
“粉。”
“白粉是嗎?”
“哦。”
“貨呢?”
“不在我這裡。”
“在哪裡?”
“他。”
“他是誰?”
阿黃沒了動靜。
彤彤知道,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識,心裡焦急萬分,於是提高了聲音,叫道:“阿黃,你想想,你想想,說完了我們就給你治療,你告訴我,快告訴我,他是誰?”
那滿是血汙的枯黃的臉上那雙小眼睛又一次睜開了。
“小……”
一旁的鄧然側過頭,將耳朵貼近了阿黃的嘴,問道:“你是說的小嗎?大小的小?小什麼?”
“小腳。”
“什麼什麼?”鄧然又一次問道,“小腳。”
“煙。”
“小腳印?”
“煙。”阿黃又一次重複道。
彤彤也是同樣的動作,把耳朵貼近了阿黃的嘴,然後抬起頭,看著鄧然說:“我怎麼聽著是仙呢,仙人的仙。”
“小腳仙?”鄧然不解地看著彤彤。
彤彤對著阿黃的耳朵大聲問:“是小腳仙是嗎?”
“哦。”阿黃應答。
“是那個胖子嗎?”鄧然大聲問。
“哦。”
“和你一起搶劫運鈔車的那個家夥?”彤彤問。
“哦。”
“你們是為了進貨才搶劫的,對嗎?”
“哦。”
“從誰那裡進的貨?從哪裡進的貨?”彤彤問道。
沉默,漫長的沉默。
“阿黃!醒醒!阿黃!”鄧然喊道。
這時,醫生靜靜地走了進來。彤彤回頭看看醫生,指了指阿黃。
醫生走上前,探了探阿黃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腕部,再摸了摸他的後脖脛,最後翻了翻阿黃的眼皮,回過身,麵向彤彤搖了搖頭。
彤彤和鄧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彤彤抬眼看看鄧然,輕聲問了一句:“都錄下來了嗎?”
鄧然舉了舉手中的微型錄音機,點了點頭。
……
急診樓外的院子裡,彤彤凝望著漆黑的夜空,沉默不語。
鄧然遞給彤彤一支煙,彤彤接過,哥倆點燃了香煙,默默地抽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鄧然說道,“運鈔車搶劫案當天,你的那句預言,徹底應驗了。對吧?”
彤彤點了點頭,吸了一口香煙,把還剩大半截的煙蒂扔到地上踩滅,又一次抬頭凝望夜空,緩緩說道:“但我有一個預言是錯誤的。”
“什麼?”鄧然問道。
“前不久,莎莎曾經問我是不是案子快結束了,”彤彤說,“我回答她的是——就快要結束了。”
鄧然也歎了口氣,說道:“看來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呀。”
彤彤點點頭:“對,這將是一場漫長的、艱辛的、甚至是極其危險的你死我活的戰鬥。”
“路漫漫,其修遠啊。”鄧然歎道。
“吾輩還需上下而求索。”彤彤接道。
“恐怕是一邊求索一邊解鎖吧。”鄧然苦笑著說。
彤彤沒有笑,說:“我們先得解鎖的是——這個小腳仙,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