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的含義其實跟開侖有些相像,目的都是為了讓白球碰到另外2顆球。
但是,克拉克一般是用在看不到想打的目標球的時候,會選擇間接的方法,想辦法先讓白球碰到彆的球,通過繞路的方式,最終讓白球碰到目標球,將目標球撞進袋口。
而開侖則單純就是為了碰而碰,隻要白球碰到兩顆球就行,至於先碰誰後碰誰,其實並不重要。
然而王思恒擺出的這個球形卻讓淩誌感到異常困惑。
首先,這三顆球連線所組成的圖形以及所在台麵的位置確實與當初淩誌在密室裡遇到的一樣,但是具體每顆球的位置卻改變了!
當初白球可是在下半台台麵中間,而現在白球卻在右側底袋邊緣。
其次,這個球形可打不了克拉克,王思恒不可能不懂球,但他說這個球形是在打克拉克,讓淩誌感到不解。
淩誌向王思恒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王思恒答道:
“額,我其實僅僅是覺得很像你們當初打的克拉克謎局,並不完全就是!另外你們可彆忘了,這個球形也是當初李教練給我們擺過的,隻不過球的位置已經不太一樣了。”
“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李叔確實說過這個事情。那你為什麼不乾脆說像是當初李叔給你們擺的球形?而是說像我們在密室裡遇到的球形?”
“唉,我這不是想到哪兒說哪兒了麼。那既然這樣,你就當我剛剛沒說好吧,我現在就從你眼前消失。”
“等等,最後一個問題,既然陳師兄擺出了這個球形,那他具體是怎麼練的?”
“哦,我記得是,他在拿黑八當主球來打,然後撞擊1號球,順勢想把白球給撞進去。”
“嗐,那不還是在練克拉克麼,隻不過沒用白球當主球而已,你整的我都神經過敏了!”
“得!我就不該跟你們提這個事兒!我的鍋好吧,走了走了!”
王思恒離去後,淩誌長舒了一口氣。
陳師兄應該就是在練李教練當初擺給他們的入門球形吧,他想回顧一下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應該跟vr密室沒什麼關係......
想清楚之後,淩誌暫且放下心來,繼續跟趙施言練起了開侖。
......
離元旦還有3天的時候,淩誌已經把相關的技術路線整理得差不多了,他並沒有著急發給王導看,因為他知道王導對這種東西吹毛求疵,一旦發給他,他提出來的意見肯定還要讓自己花不少時間修改。
於是他輕描淡寫地關掉了電腦,拿起了手機,給趙施言發了個消息,想約她去跑個步,打個球。然而就在這時,他接到了陳立中的語音電話:
“淩誌,你現在有空嗎?”
哦?陳師兄主動打來電話,這倒是挺少見的,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也很明快,不再有幾天前的那種陰沉,這確實是淩誌樂意看到的事情。
“有空,怎麼了?”
“是這樣,前幾天的比賽不是輸給你了麼,我想請你來一起複一下盤,幫我找一下問題。”
“這樣啊,當然沒問題,那麼地點呢?就去星宇嗎?”
“不不不,星宇人太多了,有點吵鬨,這次換個地方,你來‘一杆台球’吧,這邊安靜點。”
“哦?‘一杆台球’?我記得那家店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不都一直沒開過麼?”
這倒是事實,雖然對那個地方懷有陰影,但淩誌還是在自己出院後不久抽空去看了一下,那家球房再次處在了關停狀態,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哦,是這樣,之後李叔看那個地方閒置著也不是辦法,就商量著把那間球房盤了下來,現在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就在這兒練球,你沒彆的事兒的話,就過來跟我彙合吧。”
“那行,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淩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從認識陳立中到現在,淩誌和他說過的話加起來都沒有剛剛這通電話裡交談的話多,這讓淩誌感到非常意外。
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大的問題,一個人想要通過溝通和對話解決問題,這是非常積極的一麵,淩誌沒有理由去打擊陳立中的積極性。
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前去赴約。但是,地點竟然是在“一杆台球”,這讓淩誌的心裡五味雜陳。
思量了一番後,他跟趙施言和王思恒分彆發了條消息,說明了情況後,便先去和陳立中赴約。
......
又到了那家熟悉的球房門口,此時天色還沒有完全黑掉,看著球房裡麵傳來的亮光和隱約出現的那道練球的身影,淩誌心下稍安。
但是走進球房之後,他的心情卻再次變得沉重了起來。
雖然還是熟悉的六張球台,但是這些球台上坑坑窪窪的,也不知道究竟經曆了什麼。
球杆架上斷掉的球杆不勝枚舉,看來這個地方才剛剛盤下來,雖說已經收拾乾淨了,但是台球器械和用具之類的東西還沒能完全換新。
“我來了,師兄,......額,師兄,你就在這張桌子上練球?”
陳立中抬起頭來,對著淩誌笑道:
“是啊,怎麼了?”
還怎麼了?陳立中占著的這張球台損壞得更加嚴重!
雖說6個袋口都在,但是台麵的一角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塌陷了一些,其他坑坑窪窪的地方更是數不清。
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陳立中就在這張球台上,練著前幾天王思恒提到的克拉克球形!
“那個,師兄,你為什麼非要在這種球桌上練球?如果想複盤的話,要不咱們還是去隔壁的‘8號青春’吧。”
淩誌強忍住了硬著頭皮離開這裡的衝動,對著陳立中說道。
“怎麼?你看不起這裡的球桌?”
“不是,我隻是覺得,我們明明可以用更好的......”
“所以這就是你身為研究生的優越感?”
淩誌頓時一愣,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陳立中何出此言,這跟研究生又有什麼關係?
陳立中漸漸收起了一開始因為禮貌而泛起的微笑,轉而臉上浮現出一股陰霾:
“你在市民杯上的表現真的非常亮眼!但是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我跟著李叔練球練了2年時間,每天都要花6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來練球。你問我為什麼這麼努力?那還用問?我從小就有一個台球夢,想做職業選手,想拿冠軍!”
“但是很不湊巧,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失敗,就連職業比賽的四強都沒有打進過,也就是在市民杯這樣的業餘比賽上,我才有機會出點成績。”
“但我沒想到中間會殺出來一個你!”
“我本來對這次的冠軍勢在必得,但是最後你搶走了我的冠軍!你!憑!什!麼!”
陳立中越說越激動,他根本抑製不住自己失控的心情。
“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一個練球時間不到半年的人,究竟為什麼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一個研究生,好端端的待在學校搞你的研究啊!你跑來打什麼台球?!!!為什麼要來搶我們的飯碗?!!!”
麵對陳立中歇斯底裡的咆哮,淩誌的內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瘋了!陳師兄瘋了!
如果是幾個月之前的自己,聽到這番話語後,或許還會覺得有些自慚形穢,或許還會覺得,自己是在不務正業。
然而現如今的淩誌早已心堅如鐵,經曆了vr密室事件後,他不會後悔自己做出了跟著興辰教練練球的決定!
所以即便是陳立中,這個中式台球的職業選手親自站在自己麵前質疑自己,也不會讓淩誌產生絲毫動搖!
“陳師兄,我敬你一聲師兄,是因為李叔的關係。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這麼說我,我會無動於衷。”
“研究生怎麼了?研究生就不能來打台球了嗎?研究生隻是我身上的一個標簽而已,但它並不能限製我能或者不能去做什麼事情,難道不是嗎?”
淩誌平靜地拋出自己的質問,然而陳立中卻苦笑著搖了搖頭,似乎並沒有接受淩誌的這番解釋:
“你不懂!你這樣的人啊,我還不了解?打球也隻是三分鐘熱度,也隻是拿它當作一個愛好而已。”
“或許你淩誌比常人要能堅持更久一些,但那又能怎樣呢?你不可能像我一樣去全職打球。而且你還有退路,一旦哪天打得不好,你就回去搞你的研究不就好了嘛!而我們呢!我們根本沒得選!”
“我們這些人,為了台球賭上了自己的一切!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懂我們的心情!”
淩誌並沒有被陳立中的話語嚇退,他邁前一步,直視著陳立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是,我是不懂。但我想說,師兄,你把路走窄了啊。”
陳立中有了一瞬間的錯愕,淩誌趁此機會進一步道:
“從沒有人規定過職業球員一輩子隻能打球,其實你放眼看看,就能發現,職業球員中,除了打球其他什麼都不會的,反倒是少數。”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過什麼樣的生活的權利,我,你,彆人,都是這樣!”
“你選擇了全職打球,那自然也是你的權利,但相應的,也要承擔選擇所帶來的後果。上天給了我們很多選擇的機會,但你卻隻選擇了一種,那又能怪誰呢?”
“所以你這樣兒,看似好像很勵誌,其實......隻是傻而已。”
說罷,淩誌不想再跟陳立中廢話。今天陳立中叫自己來明擺著就是想撒氣,自己沒必要成為他的出氣筒。
然而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一杆台球”的時候,眼前出現的一幕卻把他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