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楊半億聞言,連忙報上生辰,然後用期盼的眼光看著寡婦,單等寡婦發話了。
這裡寡婦記下生辰,低頭沉思良久之後,慢慢抬起頭來,望著楊縣長道:“貴仁八字是庚寅、戊寅、乙未、丙戌,(辰巳臨空),交卯月問卦,木見木比和。乙生寅月入帝旺之地,甲木年月建祿。木臨木地,火助火勢,當以日主健旺論。乙生寅月,戊土正財通根,財秉天地人三才之氣,富氣通透,門戶自開,財來如宏,富源滾滾。財旺自會生官,官在年頭坐根,祖德載厚,恵及子孫。根顯必自身榮,發福顯達在青壯年。甲建祿於年月,祖榮身顯異地立業之命,富貴人啊。
自古官場現形郎,緊握權柄獨裁狂。
埋下隱患不知覺,終因貪婪進牢房。
話說這吃過晚飯,寡婦又被人請走。這範二毛打著飽嗝跟著包家手下上二樓回到房間,一個人坐在床上沒趣,又沒什麼可娛樂的,自已給自己找樂子不覺嘴裡哼起了小曲來。
“我說這人生在世心不要偏,莫把那報應當做虛言。
論理說,借人家一升還人一個滿,借人家五兩把半斤還。
也不用南去燒香北還願,在家中一對活佛未動彈;在家中孝順你的父和母,也不必千裡燒香奔泰安;父母的恩情夠多麼重,父母的恩情重如泰山。
爹要是死了穿孝二年半,老娘死了穿孝就是三年。
為什麼娘比這爹爹多穿六個月的孝,隻因為娘養兒的那一天,娘養兒如同閻王見一麵;娘養兒沙內澄金一個樣般,一歲兩歲在娘懷抱,三歲四歲不離娘的身邊。
五六歲上知道玩耍,七八歲上你要是一說他他也懂得嘟囔半天。
一直要是長到了二十來歲,自要恁給他娶上一個媳婦就算完。
小倆口商商量量登完了記,就如同給他的媳婦寫上了過繼單。
從此後老娘說話如同放屁,小媳婦說話崩焦酥脆杠口甜。
我說這話恁不信,恁往這周圍裡頭看一看,唯有怕媳婦之人嘴唇發乾。
怕媳婦之人嘴唇發乾……
越舔越乾!”
這範二毛唱一曲終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於是又嗯嗯起小曲來。
“太陽一出往上升,算卦的走出來了個靈先生。
從小我爹娘死的早,撇下我一個人來孤苦伶仃。
如今年齡三十多歲,也沒討著個老婆回家中。
想來想去無主意,我不免學了一個算卦的靈先生。
學個先生來算卦,我到這四鄉臨裡去算命。
若要是誰家有個災和難,提前了幾天來把我請。
我到他家去算卦,你看我朗朗大字寫的清。
上寫著貴人算卦銀十兩,富豪家算卦沒有五兩真不中,查查八字六兩六,占占課也得個三兩平。
孤寡無兒錢不要,到老餓死倒找零。
勸君家彆嫌我的卦禮貴,我能算這生死在眼前,能算的準來能算的清。
人家把我來相信,外號送我一個靈先生。
破破卦來把錢掙,遇到個漂亮女人來真高興。
說起這算卦的這營生啊,真叫我不穿那棉襖也能過三冬。
來到村頭高聲喊:一街兩巷的百姓您來算卦啊,北京城來了一個靈先生。
北山上我能算它有幾隻虎,隔海我能算那臥住幾盤龍。
老烏鴉打我的頭前飛,我能算它的羽毛有幾層。
小蠓蟲打我麵前來過,我能算它幾隻母來幾隻公。
我能算天上不下雨,我能算窪波地裡來不收成。
若要是有人來算卦,當場算卦來查字憑。
我說這話恁不信,當場試驗我這靈先生。
算的準了您掏錢,算不準倒找銀錢遞恁手中。
我邁開大步往前走啊,不多時來到這村當中。
……”
這裡範二毛唱小曲咱先不表,回頭咱去說那寡婦被縣長請走去算卦。寡婦隨那暴發戶上了二樓,進房間各自落坐,縣長因為臨時有點事出去了。寡婦與包家夫婦就扯些閒話,但等那楊半億楊縣長。
不多時,外麵有人敲門,包老板起身去開門,房門打開就見那楊縣長趾高氣揚地邁步往裡走。就見那暴發戶畢恭畢敬地立在門旁迎著縣長,一隻手扶著門一副哈巴狗的樣子,待到縣長進了室內,他關上門隨身而來。四人寒暄已畢各自落坐。楊縣長望著寡婦微笑著說:“久仰先生大名,意欲一見,奈何本人的身份不便親往貴舍。今借此機會與先生一敘實乃三生有幸啊!”
“縣長抬舉我了,一介村婦,何動貴仁掛齒,實在讓我誠惶誠恐,今有幸認識貴顯也是我前世積善成德了。”
“先生客氣,後學今見先生因知古人尚且有‘桓景豋高避禍’之說。在下職微之人,知前人踏秋避忌且為未卜先知,後學仰慕先生也是為求先生給在下指點一二。”
“縣長實在是言之過重,我一卑微村婦,受貴顯高抬,實是誠惶誠恐,不知貴顯有何事相問?”
這兩人一人一對一答把那暴發戶夫婦聽的雲裡霧裡,隻有傻傻乎乎地聽著的份了。
“敢問先生,先生可通八字?”
就見寡婦微微一笑道:“村婦略知一二。”
“吾心懷才欲報國,先生勿謂知音稀。本人實是很想預知明天,官祿乃立人之本,財富乃養家之源。心求富貴,欲知未來。還請先生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指點迷津。”
寡婦聽罷心中暗寒,心想如此之官,心存錯位誌念,何知官之本意。想著心下暗淡了三分了。口中不語良久,又暗思想,這人既來必欲其求,不回答看是不行了。於是言道:“報上生辰來?”
那楊半億聞言,連忙報上生辰,然後用期盼的眼光看著寡婦,單等寡婦發話了。這裡寡婦記下生辰,低頭沉思良久之後,慢慢抬起頭來,望著楊縣長道:“貴仁八字是庚寅、戊寅、乙未、丙戌,(辰巳臨空),交卯月問卦,木見木比和。乙生寅月入帝旺之地,甲木年月建祿。木臨木地,火助火勢,當以日主健旺論。乙生寅月,戊土正財通根,財秉天地人三才之氣,富氣通透,門戶自開,財來如宏,富源滾滾。財旺自會生官,官在年頭坐根,祖德載厚,恵及子孫。根顯必自身榮,發福顯達在青壯年。甲建祿於年月,祖榮身顯異地立業之命,富貴人啊。
乙未日,日下比肩自旺,丁己戴冠束玉,紅袍加身,妻宜貴顯。日下未中丁火氣宏,生己過旺,乙木自旺克己有力,中年必得八方之財。貴仁,你的財旺的了得。養家立命用不完,不免彆處逢春,築巢引鳳或是鵲巢鳩占也未可知。你富貴的顯達,官占三品之列呢。
貴仁,隻是我想說幾句心裡話。觀你八字,乙生寅月,甲木專祿,木生丙傷,傷在年月,貴仁少年必狂,頑劣無性,支下羊刃,傷刃隨身,其性豪放,交朋結友,不羈四方。劫在專祿,傷在長陽。刃在年月,煞為亡神。貴仁這前半生太旺了,物極則反,後半程可要當心。”
寡婦此言一出,就見那楊半億神情驚異,忙言道:“先生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有話請講。”
“貴仁,我先送你四句話:秉承祖蔭鴻鵠飛,玉帛金珠滿目輝。虎居山頭自威猛,遇雞劍鋒刺心歸。”
“先生何意?請明示。”
“貴仁,這四句話你銘記於心,到時自會應驗。”寡婦言罷再不言語了。
就見這楊半億似懂非懂,神情疑惑,坐那沉思。少頃,言道:“有勞先生批卦,謝謝費心,您的話我已經略知一二,我記下了。今後如果還有麻煩先生的地方,請先生不要辭勞。在下這裡先謝過了。”言罷,話鋒一轉扯起家常閒話來,四人說會閒話各自辭彆,隻留下了寡婦一人。寡婦這一天東奔西走,不免勞累,於是洗漱一下歇息去了。
這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吃過早飯,寡婦領著二毛辭彆暴發戶夫婦。那暴發戶打發手下開車把這娘倆送了回去。
到了家,二毛開門進了堂屋,寡婦仍舊走到老地方。坐下後看著家心下暗淡,情不自禁地歎出了一口氣。那範二毛聽見寡婦嬸子歎氣,忙上前問道:“嬸子,您怎麼了?不舒服?”
“沒有,隻是昨天給那縣長看過八字,回來一進家門就想起你那兄弟了。”
“為什麼?嬸子。”
“二毛,你有所不知啊,看了那縣長的八字之後,突然讓我想起了你那兄弟的八字,我昨晚睡前想著你那兄弟的八字,不免讓我擔心。”
“為什麼?嬸子,我那兄弟不是在好好的上學的嗎?”
“二毛,你哪裡懂得,你那兄弟也是個當官的命,可是那官可是當著有危險啊。”
“嬸子,你沒發燒吧?我兄弟以後要是當官了,你不淨等著享福了,高興還來不及呢,你歎什麼氣啊?到時候我也跟著沾光呢。”
“二毛,你哪裡知道,咱家你那兄弟的八字中官旺身弱,比劫一片,劫坐專祿,與那縣長的八字有像似之處,那縣長的八字是財旺身強,劫在專祿。我看他以後有大災禍。二毛,看他那八字祖蔭載厚,根深乾強,尚且不敵果多累枝,風大折枝之禍,何況你那兄弟根基淺薄,乾細身弱呢?一單運行劫財大運,劫斷財枯,官何以安呢?到那時災禍難逃。”說著話淚水在眼眶裡起打轉來,二毛看著趕緊去找毛巾去了。
這範二毛從外拿來毛巾轉來,就見寡婦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了,淚水潸然而下。二毛遞上毛巾道:“嬸子,您想哪去了,我兄弟那麼好的人,不會有那災。”
寡婦接著毛巾,擦了擦臉,淒然地說道:“二毛,你哪裡知道,並非我兒不善,隻因律製不全喲。有些話說了你也不一定懂,這也是他的命。”寡婦說著話,淚水又漣漣而下,老淚淒涼了。
這範二毛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了。看著嬸子蒼涼的表情,心下也難受起來了。正在娘倆悲傷之際,院外有人進來。這娘倆趕緊收拾起悲傷,又開始了一天的生計。
正是:枯樹枝頭鵬聲鳴,騰雲直上九宵重奮飛雲外程程遠,窩巢有母執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