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麥場支起架子鼓，古書一段傳後人
擊鼓鳴金唱古今，文王武帝忠佞臣。
說忠比乾第一位，佞臣要數是和珅。
這範二毛自與這小媳婦野合之後，兩人相約三日後村東五裡河岸相見。
不覺到了這日。這上午，範二毛老早的收拾妥當，就要出門，那寡婦問道：“二毛去哪裡啊？”
“出去往集上走走。”
“身上帶錢了嗎？”這範二毛傻笑道，“不多。”
“那你過來，我再給些，順便買點東西回來。”於是，寡婦從兜裡拿些錢來叮囑他買些啥，範二毛接過錢轉身走出家門。
出了門，範二毛心中暗想，這嬸子待我如此厚道，我如今做此齷齪之事，未免有些不妥。心想著步子不覺遲疑起來，怎奈心中欲火中燒，身不由己的往河堤走來。
心裡有火，腳下不免生風，沒多時來到河堤前，眼前一條小河，河岸兩邊楊樹成排，鬱鬱蔥蔥，好不茂盛。
真是：
千樹風楊綠蔭多，九曲隱腸一條河。
岸上鬱蔥野雞飛，人煙依稀落鳳坡。
這範二毛走到河岸之上，一路找來，遠遠望見一女子，身著白底紅碎花襯衣，下身黑色緊身褲，一個人坐於河岸邊沿的一處平坦的地上。
範二毛緊走幾步一看果真是小媳婦。心中不由暗喜，心想：“這也是個癡情之人，對我如此癡心，我若辜負了人家，良心何在。唉，走一步講一步了。”心想著人已走到近前。
小媳婦見範二毛走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望著範二毛微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失約哩。”
“我怎能失約，隻是沒想到你來的如此早。”
“在家無事可做，還不如出來走走，走著走就到了。過來看，誰知道這裡風景這麼好看啊。”小媳婦指指麵前的河岸道。
範二毛隨她手方向看去，河色與綠色並存，景色優美，心中不覺暢然。說道：“那到是，在家悶久了，真不如出來走走。”
“我今給你說個事，我那口子，昨日來信說，麥收時回來，這眼看著要麥收了，不多日就要回來。”
這範二毛聽罷心裡一涼，暗想這好日子不長了。想著坐到了小媳婦身邊，向遠處悠綠的河穀望去。心中不覺傷感，感慨起自己的身事來。
心中暗想：“自己二、三十歲的人了，仍然孑然一身，無家無口，寄人籬下。這今後的路如何走啊？”想著這情緒暗淡起來，好不淒涼。
這小媳婦見範二毛臉色不好，笑道：“他也隻在家十來天，難道十幾天也忍不了了嗎？”
“那到不是，隻是你那男人回來，聽說你我之事，鬨將起來，我一外鄉人，不眼看著吃虧？”
“吔，你個混蛋，看你那熊膽，我不認，你不說，誰能把你怎麼樣，你怕人傳，怕出事，你彆來啊！”
“看你說的，我不是怕你受氣嗎？”
“你彆管我，我自有分寸，用你個混蛋操心，你又不知想什麼歪點子呢？”
“唉，看你說的，我能想什麼歪點子，我不是擔心你嘛！”這範二毛說著就去抱著小媳婦，朝臉上親親。
小媳婦就勢鑽到二毛懷裡撒起嬌來，伸手就去摸範二毛的褲襠，不摸還好，隻是手指輕輕觸摸到襠部，就見那褲襠裡舉起一物，把褲子頂的老高。
小媳婦一看笑了，伸手抓住了硬物，撥弄幾下就去扯褲子上的拉鏈，扯開拉鏈伸手從裡麵把一根褐紅色的拐帶出來。拽出來的這刺愣貨，蹩住頭，獨眼圓睜，呆呆地看著小媳婦。小媳婦好笑不已，隨手從衣兜裡抽出一塊白手帕，蓋住了獨眼擦拭著，擦拭一會後，揭開白帖，就見小媳婦朝手裡握著的這根黑不溜秋的，吐了口吐沫，又擦了擦，也不言語，伏下頭…。
這範二毛就覺著一股激流自處衝起，一直擊到心窩，不由得身子一顫，打個冷怔。心下好爽，於是伏身與小媳婦戲耍去了。
這邊無話，單說來福家的在家與人算卦，眼看著晌午錯還不見範二毛回來，心想：“這人又去野性去了。這事長久了可不是事，要是鬨出個好歹來，對自已臉上也無光。”於是，暗下心來想著如何斷了範二毛這野性。
說話到了晚上，這範二毛手拿筆紙坐到寡婦麵前，就等寡婦教他命理了。就聽這寡婦道：“二毛，今天出門，是不是與那女人約會去了？”
“看嬸子你說的，我是趕集去了，哪裡有時間去見那小媳婦。”
“二毛，我不怕你嘴硬，我觀那女人有克夫之相，隻是不好與你說。不出兩年她必再嫁他人，離散他鄉。你這露水夫妻做不長久。我本不該說，隻是看你不收心性，怕弄出個好歹事情來，你無法收場。到那時嬸子也救不了呢。”
“嬸子，沒有那事，我們隻是在一起說話。自那天村長來後，我們就再沒見過一次麵，嬸子我還能給您說瞎話。”
“是不是瞎話，你自己心裡清楚。我話已說到，出了事你可怨不得我。”
“那是，那是，嬸子，我聽你的。”
“今天我教你五行沈泄法：火見水而死，金沈怕水鄉。土逢火化烈，木見水生芳。金消逢火地，木火過須妨。水見火生戰，火金而刃傷。土見火生處，土反脫大光。木見土而種，水土克難當。金生存土位，水見水而愴。土見金而泄，木懼金捐黃。水清金越秀，金逢木純鋼。火生懼木地，土見木虛亡。欲慕淵源法，其理要精藏。記住了？”
“記住了。嬸子您歇去？”這範二毛問道。
“嗯，我累了，歇去。”
“嬸子，您今天晚上教我的五行沈泄法是啥意思啊？”
“你先不用管什麼意思，我讓你背你就背，背的熟記於心，到用的時就懂了，這是推斷五行的精髓。背會它。”寡婦說著進裡屋睡覺去了。
這範二毛看著嬸子進屋，自個兒坐那發愣。心想這嬸子今天這麼說我，難道是漏了什麼馬腳了，還是又有什麼事傳她耳朵裡了。又一想，不會，她怎知道我去河堤約會，唉，管它呢，反正該割麥了，走一步講一步。想著也無心看書自已也回屋睡覺去了。
正是：
心猿意馬難安份，不顧死活去偷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擠進身。
說話間到了麥收，這寡婦的兒子從城裡回來了。要說寡婦這兒子可是個爭氣的人，一恢複高考他便對娘說去城裡複習參加高考。這等好事寡婦如何會攔，趕緊為兒子準備行囊，給兒子錢讓兒子進城複習趕考去了。
這兒子自進城複習之後，一走就是二三月，錢花完了，回來拿上錢就走，不在家耽擱一天，怕誤了學習。
眼看著麥收，這兒子老遠的從城裡回來，一來是看看老娘，幫著收麥，二來錢花完了，再帶點錢。
要說這範二毛自從進到寡婦家來，沒有見過寡婦的兒子，隻聽寡婦來回的給他說兒子怎麼樣，沒見過。
這天一見，這範二毛心中好是驚喜。你說如何而驚，但見這寡婦兒子，麵相三停、五嶽相拱，走路穩穩，精神爽然。二十來多歲的小夥子，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那又如何一喜，喜的是寡婦這些年沒白熬，培育出如此優秀的兒子。這麼優秀的兒子以後必定不能在家，如此一來自已也就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再說這寡婦的兒子，進了家門見家中添了一口人，不免去問母親。寡婦一五一十的說給兒子聽。這兒子是孝順的孩子，心想家中添個人也是幫手，又見這範二毛也是個勤快人，幫母親乾活也不怕累，心裡踏實了許多。
範二毛這幾天為了準備收麥，就沒有好好進過家。
每天吃過飯就下地，準備場麵子去了。
那時哪像現在有大型收割機。那時候每到收麥之前，就要幾家聯合成立個互助小組，幾家合夥，誰家裡有牲畜的就出牲畜，沒有牲口的出人力。
這寡婦家沒生畜，隻有出人力。所以範二毛每天起老早去整理打麥用的場麵子。
寡婦兒子看了，心裡也就放心了。臨走叮囑範二毛道：“二毛哥，你在家要好照顧我娘，日後定當重謝。”說罷，又進城去了。
說話間，開始麥收。寡婦停了算卦，與二毛一起收麥。
那時收麥就是用鐮刀割，一天割麥下來，人累的要死。不過那時的人很樂觀，剛剛分田到戶，人們的積極性都很高。雖然苦點累點，也沒人抱怨。
每天下午把一天割倒的麥子拉到場麵子來，晚上男人小孩就睡在場麵子裡，各人拿個席片子，一條被單就齊了。成群睡成一排，在那扯閒話。
範二毛吃罷晚飯，也拿了席子一條被單來到場麵來。與眾人打過招呼，自己找個空地鋪了席子，打算睡覺。
這村上人都知道範二毛原來是說書的，扯閒話沒意思，於是都圍到這範二毛跟前要範二毛說一段。
這範二毛也是個好說好笑之人，見眾人央求，心想：“這幾日與大夥在一起乾活，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了，也不好失了大家的麵子。隻是這勞累一天大家確實有些累，不如說上一小段也好讓大家輕鬆一下。”想到此處便說道：“給大家說也可以，隻是沒有家夥如何說呢？”
眾人中就有人接道：“二毛，沒有家夥，清唱一段也行。”
“清唱也行，隻是唱不順口。”這時有人拿來木鍁，又有人找一根小木棍，遞給二毛，說：“就用這湊合湊合吧。”?
範二毛心想用這也行，反正也不是什麼正經書場，隻是讓大家樂樂，於是接過木鍁，手拿小木棍，唱了起來。
就見這範二毛拿起小棍，咚、咚、咚打起過板，然後拉著長腔唱道：“說書不說書，上場先作詩。上場不作詩，為欺師滅主。同行見了要掂生意，老師見了要活埋人。那位說了，活埋多深，活埋到腳脖子。那位又問了，你說的是什麼苦書，論的何等言詞？”咚、咚、咚。“一棵寶珠土中埋，烏雲遮著棟梁才。有朝一日時運轉，能把乾坤翻過來。唉呀呀，這算是四句為詩，八句為綱，二八一十六句為媒，內有古書為傳。恁聽我好唱之人，打動牛皮戰鼓，搖動飄江躍海的七寸簡板，我南腔北調，啞喉嚨破腔，說字不清，道字不明，滿嘴的空口白字，涼腔倒板。唉…在下我請了各位父老鄉親，吃罷晚飯，到這娛樂的場合，您聽我起板向送，咚咚咚三聲，唉…當今不敘文正風，書家老少都道清。您穩坐三方慢慢的聽，是書經不著的千人唱，小段經不著的萬人聽，千人唱，萬人聽，唱的是字同音不同，唱的好了恁彆說好，唱的賴了恁多包容，要說包容哪一個，久傳的江湖沒跑成。未開書先把書家問，愛聽文來愛聽武，愛聽奸官愛聽忠，愛聽文來包公案，愛聽武來楊家兵，半文半武兩塊印，苦辣酸甜掛紅燈。聽書彆講腔好歹，講究壓運合仄字講清，一起書我不把彆的唱，先唱個書帽送先生。說到此處算一段，我喝口涼茶潤潤聲。”咚、咚、咚。
說到這裡這範二毛把木鍁一丟，不唱了。眾人正聽得上癮如何罷休，便央他繼續往下說。這範二毛說道：“大夥彆急你讓我喝口水，潤潤腔。”眾人見他說，便有人跑回村拎茶去了。
待人拎來茶水，範二毛喝過之後，說道：“今晚大家都累了，我就說一小段‘秦瓊落難’吧。”然後又拿起木鍁打起板來。
正是：
鼓書本是前人傳，書中說儘冷與寒。
英雄也有落難處。運來衛國是忠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