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紫妍看了一眼發呆的江辰，又看了看南心月。
“你個大色胚！我說的是那些紙燈，你這家夥盯著小月月看什麼？”
南心月聞言，下意識回頭，恰好對上江辰的視線，俏臉有些許紅暈，飛快挪開視線。
反觀江辰，就跟偷腥被抓的老貓一般，有些尷尬的咳咳嗓子，白了薑紫妍一眼。
“我說的也是紙燈。”
“呸！鬼才信你，彆以為我沒看到，你剛才眼珠子都快粘在小月月身上了。”
江辰嘴角連連抽搐，忙的從納戒裡取出些靈石來丟給薑紫妍，又打發著金費帶上薑紫妍到附近轉悠。
兩人離開後，再無人打擾。
南心月仍舊是抬頭望著夜空那冉冉升起的紙燈。
察覺到南心月身上莫名有些感傷的情緒，江辰沒有開口打擾，隻是默默站在一旁。
或許是觸景生情，眼前的情形，勾起了南心月心中一些回憶。
“小時候，我身體很差，總是會感染風寒。”
“每次爺爺都會背著我，穿過村外的山路，到鎮上找郎中為我看病。”
“但那時候我吃了很多藥，身體還是弱不禁風。甚至有時候會又哭又鬨。”
“那一次，爺爺帶我到鎮上看了郎中，也帶我去看了燈會。爺爺告訴我，隻要在紙燈上寫下自己的心願，再點上蠟燭，隻要紙燈能放飛，那我的願望就會實現。”
“那是我跟爺爺第一次放紙燈，爺爺說……他在紙燈上寫下了願望，希望上天能讓我的身體早日好起來。”
“後來，我的身體真的在慢慢變好。我也開始相信，爺爺沒有騙我。”
“所以我最喜歡的，就是在鎮上舉辦燈會的時候，纏著爺爺帶我去看。”
“那時候，我看到其他與我年紀相仿的孩童，或是被娘親抱著，或是騎在父親的脖子上，舉著糖葫蘆時，我很難過。就問爺爺，為什麼我沒有爹爹跟娘親，我也好想被娘親抱著，或是騎在爹爹的脖子上，去好好逛一次等會。”
“從那之後，每次去燈會上，爺爺都會彎下腰，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後來爺爺年紀大了，腰直不起來了，但還是會一直帶著我去燈會。”
聽著南心月平靜語氣，江辰嘴巴動了動，終究還是沒忍心開口。
看來……
關於當年泗水村的真相，以及她的真實身份，對她造成的衝擊很大。
南心月眼簾微垂，平靜麵容下，那貼在裙擺的小手已然緊攥成拳。
“看著爺爺奶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我就想起了爺爺說過的話。”
“村子那場災難的前一晚，我一個人瞞著爺爺偷偷跑去了鎮子。我在攤位前求了那個老板很久，用身上所有的錢換來了一個紙燈。”
“我許下了一個願望，希望爺爺奶奶能夠平安，能夠一直陪著我長大。”
“我心滿意足的放飛了紙燈，但是……紙燈卻掛在了枝杈上，我眼睜睜看著紙燈在枝杈上焚燒殆儘。”
“我哭著跑回了村子，把這件事告訴了爺爺，爺爺跟奶奶安慰了我好久，這件事才算過去。”
“可第二天的晚上……”
說到這裡，南心月的聲音戛然而止。
江辰此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抬頭看著那一盞盞升起的紙燈，若有所思。
南心月低垂著腦袋，緊閉雙眼。
儘管這所謂的紙燈傳統，在大多修士看來，隻是一個笑話。
可在兒時的她看來，就是因為那一盞紙燈，才會給爺爺奶奶，以及整個存在帶來的了災難。
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一個溫熱而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
她睜眼。
那……是十指緊扣的雙手。
江辰緩緩抬起兩人的手掌，揚了揚。
南心月疑惑之際，江辰就轉過身去，牽著她的手掌，小跑著離開。
她就這樣跟在他身後，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對是指進口的手掌上。
買紙燈的人實在太多了，一些攤位前要麼是圍滿了排隊的人，要麼就是已經被買光。
江辰轉悠了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一處簡陋攤位前。
攤位老板是個身形佝僂，衣衫襤褸，頭發花白的老翁，老翁身側，一個年紀越發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手裡抓著個破舊風車，玩的不亦樂乎。
老翁賣力的叫賣，可路過行人卻沒人多看一眼。
的確，這老翁的攤位太簡陋，隻是一張破布鋪在地上，上麵擺著稀稀拉拉的幾盞樣式簡單的紙燈。
跟其他小販那些製作精良的紙燈比起來，老翁的這些，的確是有些難以入眼。
那小女孩兒突然哭鬨不止，嚷嚷著肚子餓。
老翁抱著小女孩兒，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個用幾層步包裹著的些許乾糧，遞給了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吃的不亦樂乎，甚至也還乖巧的將乾糧遞到老翁麵前。
這一幕，讓南心月腳下生了根。
江辰見狀，身形站定，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目光落在那老翁以及女孩兒身上時，他心中了然。
所以，他先前才會對薑紫妍說，所有人都不了解南心月。
她那看似冷漠無情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比世人都要柔軟的內心。
可是想想，好像有過相同遭遇的人，大多都會有這樣的通病。
他們會以冷漠外表將自己層層偽裝，分明自己的生活還是一塌糊塗，卻又見不得這人間疾苦。
江辰緊了緊抓著南心月的手，朝著老翁的攤位前走去。
看到終於有客人，老翁忙的放下手中乾糧，笑吟吟的看向江辰兩人。
“公子，買盞紙燈吧。”
江辰點點頭，而後視線看向小女孩兒。
女孩兒顯然有些怕生，小心翼翼的躲在老翁身後，隻冒出個小腦袋，好奇打量著江辰。
江辰輕笑，緩緩蹲下身來。
“小妹妹，我想買一盞紙燈……嗯……送給身邊這位姐姐，你幫我選一盞好不好？”
小女孩兒怯生生的望著江辰，根本不敢搭話。
江辰要求雖然有些奇怪，可老翁不願錯過生意，就拍了拍女孩兒的腦袋。
小女孩兒會意，有些拘謹的從老者身後走了出來，左手抓著風車，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在江辰跟南心月神色來回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