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前世在難民窟遇到被人毆打的小乞丐小池時,他也是父母雙亡。
隻不過那時還很小。
那這一次她為什麼沒在小時候遇到他呢?
坐上回宮的馬車,李嬤嬤麵色難看。
“公主,您這次怎麼還把難民所的人帶回宮了,並且還是個男人!”李嬤嬤憂心忡忡的說。
“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虞晚喬滿臉無所謂。
李嬤嬤喉嚨一哽,也明白了公主是要偷偷帶這人回宮養傷。
她還想再勸,可是見公主堅決的目光還是沒再說什麼。
算了公主要做什麼她都儘力支持吧,她來想辦法把人好好藏好。
回到宮中,虞晚喬讓人安排好還在昏睡中的人,她來到乾清宮。
虞青還是在臥床養病。
虞晚喬來到床邊,看著父皇半白的華發和皺紋恒生的臉,心疼的替他掖了掖被角。
“晚晚來了啊。”虞青睜開眼,對上女兒泛紅的眼,心頭一緊,詢問:“晚晚,這是怎麼了,謝卿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乾他何事。”她搖搖頭,將床邊溫好的藥端起來,一勺一勺喂過去。
虞青喝著藥,抬眸打量著女兒苦悶的臉,再次問:“那晚晚這是怎麼了?”
“父皇,上次我跟您說的難民所的事,您查清楚了嗎?”沉思許久,虞晚喬還是問了出來。
上午她去難民所才得知除了她從宮裡送去的東西,朝廷裡的捐款根本沒發放到難民手中。
“晚晚,後宮不得乾政。”
虞青將碗拿過來一口喝淨放下,望著她的眼神鎮靜卻陌生。
她眸光一顫,震驚的望著這個她心目中最好最勤政愛民的父皇,不可置信道:“所以父皇你其實都知道?”
說到一半,她唇瓣動了動,蒼白著臉又開口:“或者說,真的有您的意思?”
虞青垂下眸不語。
但是虞晚喬卻懂了。
她唰的站起身,紅著眼望著床上沉默不語的人,顫聲:“父皇,您知不知道那些難民多慘,他們為了一口吃的可能要葬送一家人的性命。”
“他們不遠萬裡來到皇城就為了他們的陛下能夠救他們的命,他們是那麼的相信您。”
“可是您卻做了什麼?”
她不敢相信那些難民的揣測居然是真的,她的父皇居然真的變了。
不顧百姓死活。
然而,虞青卻突然抬起頭,驚訝:“什麼不顧她們死活?”
見他表情,虞晚喬心底升起一絲期待,“就是要他們辛辛苦苦挖礦,一個月一百錢。”
“一百錢?”虞青眼裡閃過震驚,接著氣的滿麵通紅,怒道:“我確實是聽宋大人的建議讓那些難民憑勞動獲得金錢,但是商議的是一月三兩銀子。”
一月三兩銀子在民間確實能讓平民吃食無憂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是宋岩中飽私囊,私吞捐款了。
“父皇,您準備怎麼做?”虞晚喬低聲問。
虞青沉思一瞬,氣的通紅的臉上卻有一絲為難。
宋岩是他皇姐心愛的人,皇姐為他不惜求得恩典,入朝後,宋岩卻是才學了得,他上位以後幫他許多,現下朝中勢力也是不可小看。
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現下身體不好,更是輕易動他不了。
虞晚喬覷著父皇的神色,便知他為難,於是她凜聲道:“父皇,這個事就交給兒臣吧。”
虞青第一反應就想拒絕,可是看著女兒認真而冷靜的神色,他還是同意了。
待女兒離開後,他喉間硬忍下的癢意再也控製不住了,拿起帕子悶咳幾聲,帕子被鮮血染紅。
“陛下。”
耳邊傳來妻子擔憂的聲音,手上帕子被奪走,他抬頭望著數十年如一的美貌,唇角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
他牽起妻子的手,柔聲安慰:“好了,隻不過老毛病了,沒事的。”
望著丈夫蒼白著臉還在逞強安慰自己,明煙鼻間微酸,忍下淚意,愧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和晚晚,你也不會……”
“晚晚是我的女兒,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你彆說了。”
虞青打斷她,捏緊妻子的手,語氣卻有些擔憂,“隻是晚晚越發成熟了,好像一夜長大了一般,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聞聲,明煙麵色一白,想起前幾日在昭陽殿看到的那一幕,聲音顫顫:“我想,晚晚可能不是一夜長大了。”
“什麼,你的意思?”虞青目光一凝,麵色更白了三分。
“封印已經解除了。”
隨著明煙的話,兩人陷入沉默。
室內氣氛冷凝下來,久久才傳出長長的歎氣聲。
……
虞晚喬回到宮殿,才想起來忘記問父皇怎麼還沒下旨解除婚約了。
“小池醒了嗎?”
她話落,才注意到李嬤嬤迷茫的表情,她沒再解釋直接走到內室自己看。
掀開紗簾,眸光落到床上,看清裡麵的情形,她眸光一顫,瞬間止住步子。
趴在床上的人,雖看著瘦弱,卻有緊致結實的肌肉,完美的肌肉線條落入她放大的瞳孔裡。
除了腰間纏著幾根白色繃帶,其餘寸覽無餘。
少年半側著臉,臉正好對著她這一邊,白皙的麵容上幾道血痕影響了他精致的麵容,嘴角還掛著淡青。
卻有一種殘破美。
看慣了謝卿塵那張冷漠無情無懈可擊的臉,這還是她頭一次欣賞另一種美。
她怔了半響,才注意到對方卷長的睫毛動了動,接著一雙漂亮的眸子迷茫的望著她。
“你是?”
少年的聲音清冽低啞。
看他似不認識自己,虞晚喬眼底閃過一抹疑惑,還是自我介紹:“我是慶安國公主虞晚喬,你可以稱我公主。”
“公主?”少年眼底閃過一抹迷茫,又問:“你叫公主?”
虞晚喬:……
“那公主你好,我叫……”他痛苦的皺著眉,好一會兒才又道:“我叫蘭濯池,你可以叫我小蘭小池都可以。”
虞晚喬聽著他怪異的話,滿臉複雜。
這孩子怕是燒壞腦袋了吧。
人傻了?
但是名字還是對得上。
隻是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
看在上一世他忠心耿耿的樣子,她耐心的解釋:“我叫虞晚喬,公主隻是我的品階,代稱而已。”
聞聲,少年仿若恍然大悟,抬眸看她,清澈的眼裡不帶有一絲雜質,如黑夜的星星一般亮眼。
“所以我可以叫你喬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