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大人就打掃宮內茅廁吧,反正謝大人平日出入宮內頻率也不少,隻是耽擱個吃飯的時間沒問題吧。”
虞晚喬眼眸噙著一絲壞意,笑的卻天真無邪。
謝卿塵怔了一下,平靜無波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隨後在對麵人頑劣的表情裡默默點了頭。
“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為定。”虞晚喬心情大好,唇角揚起璀璨的笑容。
接著她隨著他一起進入庫房。
不大不小的房子還沒有她更衣室大,房間背著光,所以顯得陰暗潮濕。
房間裡堆得東西不算多,隻是將地麵放滿了,在房間最裡麵卻整齊擺放著幾個精致華美的箱子,表麵落著厚厚一層灰,一看就不常打開。
謝卿塵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公主的東西雖好,但是卿塵不敢隨意使用。”
是不敢還是不想用她的東西呢。
虞晚喬無所謂的輕笑一聲,隨後張口叫人。
“來人,把這些都抬去院子裡!”
接著,四五個侍衛三下兩下就將箱子全部抬了出去,擺在院中。
“倒出來。”虞晚喬淡淡吩咐。
侍衛雖不理解,但是還是照做。
謝卿塵立在一旁,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誕的感覺湧了心頭,但他還是靜默看著沒有乾預。
無數世間難尋的孤本和筆墨紙硯,還有一些精致的男子衣物用物等,雜亂無章的堆在地上。
虞晚喬命人將書籍挑了出來,畢竟書本無罪,且是孤本。
接著她叫人拿來火把。
這一刻,謝卿塵就算再沉默也忍不住開口了。
“公主!”
他的聲音又急又震驚不解,還帶著濃濃的不讚同。
虞晚喬隻側頭看了一眼他沉靜好看的眸子,接著在他晦暗的目光裡,毫不猶豫將火把丟了出去。
嘩——
半人高的,火紅灼目的大火一瞬點燃。
似吃人的野獸,毫不留情的一口將地上所有的東西吞下,毀滅在眾人眼前。
不到一刻鐘就燒成了黑黢黢的焦炭。
“公主,您這是做什麼!”
謝卿塵清冷的聲音染上怒,沉靜的眸子波濤洶湧。
“您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還吃不上飯?”
“您錦衣玉食無所顧忌,驕奢無度,但是你知道有多少因為一口糧食活不下去嗎?”
他聲聲質問,帶著指責和訓斥,還有對她的失望。
虞晚喬抬眸,直勾勾對上他漆黑深沉的眸,望著他眼底染上的失望,似無所顧忌的輕笑一聲:“哦,是嗎?”
此時的她就像個無可救藥的紈絝子弟。
接著,她如願看著男人眼底的失望越來越濃,心底卻似燒到沸點的鐵片。
她一字一句開口,“我的東西,我想怎樣就怎樣。”
“怎麼,他們沒有是我造成的嗎?”
“是因為我燒了這些他們就沒有了嗎?”
“還是我驕奢無度,我擁有這些富貴所以他們才沒有的嗎?”
“我擁有的東西,我偷了搶了嗎,我為何對自己的東西都沒有處理權?”
回想起上一世沈卿塵對她的指責。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裡的不平越發濃烈。
說完後,她胸腔裡壓的那顆沉甸甸的石頭似一下被人挪開,瞬間輕鬆無比。
謝卿塵怔愣看她,眉間飛快掠過一絲驚疑,似被她話裡深深的埋怨驚到了。
他沉默許久,幽幽長歎一聲,閉了閉眼睛,才開口:“公主,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虞晚喬漂亮的眼睛劃過一絲譏誚,唇角噙著冷意。
接著她沒等他再開口,直接轉身離去。
回到馬車上,虞晚喬閉眼平複心情。
李嬤嬤安靜的坐在對麵,滿臉擔憂卻不敢輕易開口。
許久,虞晚喬突然開口:“明日派人去把宮中茅廁搞得越臭越好,越亂越好,辦的漂亮有賞。”
“啊?”李嬤嬤驚訝看她,疑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明日等著看戲就行。”虞晚喬好心情的勾起唇,卻並不解釋。
李嬤嬤自然以公主馬首是瞻,“老奴遵旨。”
馬車行至一半,卻有些顛簸,虞晚喬幾次差點撞到額頭。
“怎麼回事,趕穩一點啊,傷著公主怎麼辦?”李嬤嬤掀開窗簾,訓斥道。
因為上次的事,李嬤嬤心驚膽戰,生怕公主再受一點傷。
“嬤嬤,往常那條路太堵,所以今日換了條路,實在是這路長久未修了,穩不了啊!”侍衛也哭喪著臉,無奈道。
聞言,李嬤嬤還想開口,卻被攔下。
虞晚喬掀開窗簾,往外看去。
是一條頗為荒涼的路,謝卿塵一向主張勤儉清廉,住的位置更是又偏又遠。
馬車行駛過的水泥路壓出一道道深而寬的痕跡,路中央甚至還有碎石。
這條路簡直破敗不堪,怨不得馬夫。
“嬤嬤,這條路怎麼……”
虞晚喬下意識詢問,目光卻被路過的一對母女吸引。
“娘,我好餓啊!”
麵黃肌瘦穿著打滿補丁,黑黢黢看不出顏色的衣服的小女孩緊抓著女人的大手,走的晃晃悠悠,腿腳似無力。
“乖,再走兩步就又能找到吃的了。”
女人抬起骨瘦如柴的手臂,溫柔的撫過女孩的頭頂。
李嬤嬤順著虞晚喬的視線看過去,語氣有些不忍的解釋:
“前年保縣大旱,後來又鬨了疫情,所以無數難民都往京都跑,這裡好像就是陛下設立安置難民的位置。”
虞晚喬怔了怔,回過神下意識開口:“跟上去。”
“公主,難民們雜亂無章,還有不少窮凶惡極的人,為了一口吃的什麼都做得出來,難民所也又臟又臭,您就彆去了吧。”
李嬤嬤雖然也可憐那些難民,可是她更關心公主的安全,所以費儘口舌勸阻。
虞晚喬猶豫了一瞬,腦海裡卻又想起剛剛路過的一對母女,眼神裡的猶豫退卻,染上堅定。
“跟上去。”
虞晚喬這一次帶了命令。
“公主,您真的不能去啊,那裡的人到時要是傷了公主怎麼辦,聽說前段時間負責安置難民的陳大人都被打傷了。”李嬤嬤憂心忡忡的繼續勸阻。
可是他們也是我的子民啊。
虞晚喬沒被勸回,掀開車簾直接下令。
“快點跟上!”
見勸阻無果,李嬤嬤隻能吩咐侍衛警惕些。
馬車一路穿過凹凸不平的泥巴路,緩緩停在一個破廟前。
虞晚喬皺下眉,叫人喊來負責人。
“難民所就是這個破廟?”
負責人是個中年大叔,身形高大卻滿臉滄桑,他哭喪著一張臉訴苦:
“不是我們安排的,是他們自己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