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婉皺眉，看向弟弟：“輝兒，放尊重些。”
朝輝表情尷尬。
他家是商人，商人以利為先，儘管哥哥和姐姐對嬴高尊敬，但嬴高一開口就要分走六成利潤。
生意還沒開始就這樣獅子大開口，除了他們兄妹，估計沒人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朝婉愧疚地看著嬴高，為她弟弟的行為道歉。
“公子，輝兒年幼無知，他說的話請您忽略。”
嬴高揮揮手，輕笑道：“他這樣做，也是出於對朝家的關心。”
朝婉聽後，內心鬆了口氣，瞥了朝輝一眼。
“公子，請直說交易的細節，畢竟我們朝家與您也不是第一次合作。”
朝家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嬴高支持，因此他們對他主動找上門感到既驚喜又感激。
朝輝則不滿地看著姐姐，認為她為了嬴高昏頭，忘了原則。
“就是這東西。”
嬴高笑著拿出一張紙，遞給朝婉。
“三天後，我會把這件商品放在你們店裡賣，每天限售一千件，大量訂購需提前預定。”
“這究竟是何物？”朝婉好奇地接過嬴高遞來的那薄如蟬翼的紙張，滿臉疑惑。
朝輝也好奇探過頭來，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朝婉手中的紙，滿臉驚奇。
“這物品名叫宣紙，價值一兩銀子一張。”
緊接著，嬴高耐心介紹了宣紙的用途，而後望向朝婉。
“朝姑娘，可明白了？”
“這……宣紙真的可以用來書寫？”
朝婉驚異地看著手中的物品。
朝輝更是表示懷疑：“這東西能用來寫字？看起來完全不像啊！”
他們一貫使用的不是竹簡便是玉帛，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物品！
竟然還要一兩銀子……
朝輝暗自嘟囔，覺得嬴高的奸詐程度，完全不亞於他們這些商人。
“諸位不妨親筆一試。”
嬴高語氣平靜，以實際行動來證實自己的話。
朝輝與朝婉對視一眼。
朝輝：“公子請稍候，我即刻取筆來。”
沒多久，朝輝手握筆杆疾步而來，在宣紙上揮毫欲書。
筆鋒剛觸及紙麵，朝輝的眼睛便瞪得老大！
“這……竟然真的能夠書寫！”
朝輝滿臉驚愕地看著嬴高，難以置信。
朝婉也是一愣，隨即伸出手指，輕觸字跡，驚奇地發現字跡在短時間內竟然已經乾涸！
“這字跡乾得如此迅速？”
看著朝氏姐弟驚愕的臉，嬴高笑眯眯道：“現在，這紙值一兩了不。”
“確實值，雙倍一張也有人願意買！”朝輝毫不猶豫道。
朝婉尷尬地看著自己弟弟，心中無語，覺得他太天真。
“公子，家弟……”朝婉尷尬得不知如何解釋。
嬴高揮手打斷：“沒關係。下一步，我會教你們銷售策略……”
實際上，嬴高指的是初期的宣傳方法。
他相信，隻要稍微推廣這紙，市場就會迅速打開。
而且，一張紙賣一兩銀子對一些貴族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嬴高清楚這個價格既不算高也不算低，這正是他的策略。
他告訴李斯等人，將來紙張會普及到每個家庭，這並非空談。
因為他的目標，遠比這更宏偉。
……
與此同時，街上。
“你們退後些，我駕著糞車，若是不慎沾染了你們，跟我沒關係。”
“兄弟，勞駕你照看一下糞車，我馬上回來。”
“各家管好自家狗，切勿讓野狗吃糞，否則我不客氣。
嬴政三人聞言，麵麵相覷。
街道怎會如此喧囂？
如今正是饑饉之年，百姓不應瘦骨嶙峋，居家節省體力？
街上本應充斥著討飯的聲音。
即便有人外出，也應該是前往城外覓食，怎會如此生機勃勃？
還有，他們為何叫賣糞便？
三人好奇地打量四周，還沒回過神，就先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
回頭一看，就見一個魁梧的青年，推著一車糞便朝他們這邊衝來。
那糞便顯然很新鮮，青年似乎頗為自得，步子邁的既大又輕盈。
然而，他正推糞時，街角突然冒出三個人。
他頓時緊張起來：“讓開，快讓開！”
可惜，一切已來不及。
三個人突然出現，年輕人為了避讓他們，匆忙中不得不改變方向。
但他的推車是獨輪的，本身就不穩固，很容易翻倒。
年輕人不怕撞到人，卻擔心糞車翻掉。
在慌亂中改變方向，讓車子更加不穩，幾乎要翻車，車上的新鮮糞料，眼看就要灑落一地。
“哎呀，我的糞！”
他驚叫。
車子即將撞過來時，龍一迅速閃到嬴政麵前，保護住他。
龍二對糞車會不會翻倒並不在意，但他意識到這裡是拐角，如果糞料濺到皇帝衣服上，那是極大的不敬。
於是，龍二趕緊上前，穩穩扶住車子。
儘管如此，還是有一些糞料濺到了他身上。
他立刻露出嫌惡的表情，皺著眉頭，想要立刻脫掉衣服。
“你們走路不看路？我車上的肥料險些翻倒，這損失你們負擔得起麼？”
說完，那年輕人帶著滿腔怒火揚長而去。
嬴政、龍一、龍二，三人愣在當場。
環顧四周，隻見街上有許多人在推著裝滿肥料的車，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更有甚者，一些市民推著肥料車沿街叫賣。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嬴政，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等奇景。
他掩鼻詢問。
“龍一，不過是兩個月未見，民間變化竟如此之大？”
“現在正是饑饉之年。那為何街上的民眾都在推售這肥料之物？”
“難道這兩個月裡，天下百姓找到了新的糧食來源？”
“朕隻是假死兩個月，難道現在百姓已經要以肥料為食了麼？”
始皇看著四周的百姓，他不願承認眼前的現實。
百姓們儘管饑餓難耐，也不能吃屎吧……
他終於明白，剛才那個年輕人為何那般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的那車糞了。
龍一和龍二一時難以置信，他們隻想著守護嬴政，卻不知道外界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
大秦的百姓為了生存，走投無路，竟然連屎都要吃？
這，真的能夠吃下去麼？
龍一突然想到什麼，驚慌喊道：“陛下……”